百年气象台被毁记

文/曾一智

题记:位于哈工大主楼对面,今百脑汇后身被“砍掉一半”的建筑,曾经是哈尔滨非常珍贵的百年气象台。曾一智老师从2002年开始,为保护这座珍贵的历史建筑奔走呼吁了四年。在四年中,得到专家和职能部门的认可,终于将他列入哈尔滨市拟定保护的第四批保护建筑,上报市政府待批。然而,“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还是被一所高校拆毁了。以下是曾老师曾发表于《黑龙江日报》的,关于这栋建筑的呼吁报道,谨以此文展现纪念百年气象台,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对高校的文化建设方面,也是警钟长鸣吧——编者。

百年气象台

保护百年气象台

2002年3月22日有些事情当真神奇,在采访拉丽萨·拉缅斯卡娅时,那座与她的父亲、丈夫有关的气象台引起我的兴趣。另一位澳大利亚俄侨尼古拉·扎依卡告诉我,这个气象台就在哈工大对面。我立即知道那座曾经拍摄过的老房子的用途,不由得激动起来。于是,在与尼古拉和他的妻子玛莎一起去俄侨墓地凭吊亲友后,又一起来到这座老气象台。老楼的居民见我们拍照,便主动对我们说,经常有俄罗斯人来看这座房子,还沿着楼梯一直上到房顶(即观测平台)。以前是省气象台,1970年以后为哈建筑工程学院(即哈建大)的房产,现在住的都是哈建大的教职工,建大与哈工大合并后,这里便属于哈工大的房产。

“这房子快拆了!”

正在兴奋中,这熟悉的声音又如同炸雷般响在耳畔。急忙打了一串电话,最后在哈工大基建处得到证实,这座老楼将于4月份动迁。

于是,又开始了近半个月的调查、采访。非常遗憾的是,省、市地方志办公室、省、市档案馆、省社科院等研究地方史的专家们都知道1898年建于香坊的气象台,对这个气象台却不大了解,仅有哈尔滨铁路局史志办主任王静秋知道这曾经是中东铁路的气象台,建于二十世纪初期,建成后香坊的老气象台即迁来此处。在对省气象局、省气象台、省气象科研所打了多次电话后,才找到省气象台档案馆档案科科长侯兆滨。 在前往省气象台的路上,顺便去香坊公园寻找老气象台,在请五六位老先生看过照片后,终于有一位名叫梁永水的老人认出了这座老房子。他说,建国后,这里曾是香坊市政局,于八十年代拆除。

由于省气象台最早的气象档案只有日伪时期的,因此对于南岗那座气象台的早期历史仍是知之不详,好在自1945年“八一五”后的资料比较详尽。建于1898年的气象台,已拆除。

据侯兆滨介绍,1898年5月8日在香坊司徒街开设我省第一个气象站,后又在南岗修建了气象台,只开展地面气象观测和短期天气预报业务。日伪时期改称哈尔滨地方观象台,由伪满洲国中央观象台管辖。1948年11月东北全境解放后,人民解放军东北军区司令部气象处组织动员气象人员,利用保存下来的气象仪器,在旧址上恢复、整顿、组建了省气象台前身———哈尔滨气象台,1949年1月1日恢复了地面气象观测。主要任务是适应军事的需要,及时准确地为空军部队提供气象预报、情报服务,为后来的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胜利做出贡献。1954年由军队建制转为政府建制,担负着为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服务的双重任务,逐步增加了高空、日射、农业气象等观测项目,开展了长、中、短期预报业务。

1955年,改为黑龙江省气象台,担负全省天气预报服务中心的繁重任务,同时对全省台站的业务技术指导。由于距省广播电台过近,电波干扰太大,于1958年1月1日迁往香坊公滨路现址。经过数十年发展,现已形成地面、高空、大气探测、测雨雷达和气象卫星接收的完整系统。新近建成的15层黑龙江省气象中心是全省惟一的一座多普勒雷达楼,气象观测手段已具备国内先进水平,将于今年5月正式投入使用。 在侯兆滨的热心帮助下,找到了一位曾在伪满时期在“哈尔滨观象台”工作过的技术人员邢长志。他已年逾八旬,但记忆力仍未减退。他讲述的那段亲身经历的特殊历史不仅具有可信性,也对侵华日军的罪证做了补充。 邢长志毕业于日本东京中央气象技术官养成所(中等专科学校),1941年3月来到哈尔滨观象台做气象观测技术工作,职称为观测技士(相当于工程师)。哈尔滨观象台隶属于伪满洲国交通部的中央观象台,是从中东铁路接收的。分为业务科、通讯科、密码室(机要室),有三十余名技术人员,一个台长和二三名总务人员。各部门领导均为日本人。台长景浦哲造,业务科科长青山浩,通讯科科长姓津田。密码室的领导是一个姓工藤的预备役军官。观象台的主要工作是每天观测天气情况,并作预报,但并不对市民预报,而是通过电报局内部保存,为日本关东军提供气象情报。后由于增加了管区,哈尔滨观象台改为哈尔滨地方观象台,牡丹江也改为管区气象台,景浦哲造调去牡丹江任台长,后任台长为村田透。

1945年抗战胜利以后,苏联红军进入哈尔滨,国民党的接收大员也来了。当时政治情况比较混乱,为了保护气象台的仪器、资料,留守气象台的4名中国技术人员中的柴富山(其余两名为费连城、宋恩)去已被国民党接管的省市政府及国民党的接收委员会联系,希望能有人来接收气象台。但由于气象台是个没有油水的技术单位,无人过问。后来是苏联红军来接管了气象台,并在1945年年末派来了一名俄罗斯人任台长。邢长志记不得他的名字,但还记得他身材高大,会讲汉语。这人应该就是拉缅斯基。当时没有任何经费,但4名中国技术人员坚持每日观测,从未间断。1946年4月28日哈尔滨解放后,气象台归东北铁路总局工电部领导,那位俄罗斯人离开了气象台。1947年初,人民解放军空军某部接收了这个气象台。当时,全东北的八十多个气象台都被破坏了,只有哈尔滨的气象台保存完整。1947年夏,为配合解放战争需要,空军部队将气象台全部设备撤到绥芬河,并动员邢长志等技术人员参军,但当时4人的觉悟不高,放不下家庭,没有同意。  1947年底终止观测。1948年7月,邢长志和费连城到刚成立的东北科学院(后为医大卫生系)自然科学研究所做研究员。九月中旬,东北行政管理委员会农业部副部长魏震伍了解哈尔滨气象台的情况后,把邢长志调到资料室,筹备恢复哈尔滨气象台的工作。邢长志在《东北日报》上刊登启事,招聘气象技术人员,并购买了一些仪器。但11月2日沈阳解放后,邢长志随部队去接收国民党的沈阳气象总台,对以后哈尔滨气象台的建立情况知之不详。 综合几方面得来的史料,这座老气象台的文物价值便凸显出来。它经历了沙俄时期、日伪时期、解放战争和新中国的建设时期,记载了哈尔滨那短短百年间的屈辱与辉煌,是非常珍贵的历史见证。仅就其作为我省气象事业发展史的实证和侵华日军的罪证而言,就有不容置疑的保护价值。

于是,我拨通了哈工大校长办公室的电话,我说,我只是想提一个建议,应该保护这座具有文物价值的老房子。一位姓李的工作人员这样答复:“我们拆迁是为了改善职工住房条件。对于文物保护都有共识,但有些东西是矛盾的,为了保护文物城市就不发展了?我们是要在‘三角地’(指那一片区域)建科教大市场,这对于振兴哈尔滨的经济很有意义。若要保护这一个小楼,整个小区就无法改造。要算一些总的经济账,不能说所有老的都保留。老图书馆,我们也想改造,但市里不同意,列为保护建筑。现在市里的批件(指批准拆除的批件)已经下来了,这个楼不属于保护建筑。”

我说:“我一直认为哈工大是哈尔滨的最高学府,素来仰慕哈工大的人文精神,你这样说话太让人失望了!不属于保护建筑是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人了解它的价值,一旦拆除那损失将无法弥补。”

过了几天(3月1日),我直接拨通校长杨士勤的电话,但接电话的还是那位李先生。他说:“我们工大要拆是经过政府同意批准的,你反映的问题不是学校的范围,是应该政府做的工作,应该是政府来考虑。你还是去跟政府协调。你说的它具有多少价值,这只有政府来鉴定,我们也不知道它具有多大价值。我们是从振兴哈尔滨经济这个角度考虑的。”他似乎忘了是工大要拆房子,而不是政府要拆这个基本事实。

我说:“我有一种悲愤的感觉。”真的,要不是想到做了电话录音,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刺耳的声音来自哈工大。

在结束这篇稿子之前,又一位哈尔滨的普通市民打来电话,要带我去看一处很有价值的老房子。我为此感动并且快慰,为了这个城市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我必须坚定不移地坚持下去!

还是那句老话:

为了哈尔滨的未来,保护历史的见证———老房子!《保护这百年老气象台》一文(见本刊3月22日)见报的第二天恰逢世界气象日,澳大利亚俄侨尼古拉·扎伊卡打来电话。他已几次去这座老气象台录像,并且发现了该楼建造者的标志牌(后来在发现了其他带“水平测量”俄文字样的标志牌,并向省市测绘部门请教,才知道这是测量用的水准点)。标志牌上的俄文说明建造者是“总司令部”,“就是大直街那个,你知道的。”

大直街上的老建筑即现哈铁卫校,据地方史专家李述笑介绍,这里原为俄外阿穆尔军区司令部。这样看来,这座气象台在建造之初仍是用于提供军事气象情报的。再次来到老楼,找到了那个与楼一体的标志牌。上面还有一行意为“水平测量”的俄文。

无论这块铁牌和大楼记录的是哈尔滨的屈辱还是什么,都是历史的珍贵见证,绝不该让它在发展经济的借口之下一笔勾销。

请留下百年气象台

城市发展史见证 侵华日军罪证遗址将消失

紧急呼吁:请留下百年气象台!

本报讯(记者曾一智)近日惊闻建于1902年的百年气象台原址将要拆除,实行所谓的“异地迁建”,记者立即赶往现场调查,得知老楼的居民已开始了搬迁。

这座百年气象台坐落在西大直街,曾为中东铁路气象台,并为当时的沙俄殖民者的军队外阿穆尔军区司令部提供军事气象情报;日伪时期为伪满洲国中央观象台管辖的哈尔滨地方观象台,不向民间预报,只为侵华日军提供军事气象情报;解放后,先后为哈尔滨气象台和黑龙江省气象台。1958年黑龙江省气象台迁移到香坊区,1970年后,这里为哈尔滨建筑工程学院的教职工宿舍,现为哈尔滨工业大学教职工宿舍。

百年气象台经历了沙俄时期、日伪时期、解放战争和新中国的建设时期,记载了哈尔滨那短促又漫长的百年间的屈辱与辉煌,是非常珍贵的城市发展史的见证。仅就其作为侵华日军的罪证遗址而言,就有毋庸置疑的保护价值。它与紧邻的原中东铁路尤格维奇小学(以首位中东铁路总工程师尤格维奇之名命名)并在日伪时期作为侵华日军第731部队独身宿舍白都寮恰成一个历史见证的组合,其建筑艺术亦独具特色,更何况,这种百年以上的建筑在哈尔滨已属凤毛麟角。

据一位文物专家介绍,这是我省现存建造年代最早的气象台,尽管尚未确定为文物保护单位,但有确定无疑的文物价值。

2002年春,哈工大即有意拆除此楼,记者曾为保护这座珍贵的历史见证而与该校基建办及校办同志交涉过,但并未得到理解。当时曾就此事进行报道(见本报2002年3月22日《保护百年老气象台》一文),社会反响极为强烈。此后,由于开发此处的计划搁置,而哈尔滨市城市规划局便将百年气象台列入第四批保护建筑上报市政府待批。 记得4年前与校办的李同志交涉时,他说:“你说的它具有多少价值,这只有政府来鉴定,我们也不知道它具有多大价值。政府并没有把它定为保护建筑。我们是从振兴哈尔滨经济这个角度考虑的。”现在,政府职能部门已将这座老建筑拟定为第四批保护建筑,那么,学校是否可以重新考虑开发建设的设计方案?记者也请教过相关规划设计、建筑专家,他们都说,这座气象台体量不大,在那一大片开发区域中恰在中心一个很小的位置,完全可以原址保留在中心位置,并不影响整体建设。而一旦拆除,一个珍贵的历史见证就将灰飞烟灭,其损失将永远无法弥补。

记者在现场遇见拆迁公司的人,他们证实了异地迁建的说法,并说,要做到将所有建筑构件包括砖在内逐一编号后再注意拆下后迁建。记者大为吃惊, 第一,古建筑的原址保护是被国际国内的各项法规一再强调的,而具有中国特色的“迁建”也是有严格的法律规定和程序的,要有各级专家论证,各级部门的批准,拆除与建设的公司也要有相应资质。 第二,这种迁建经过技术上的论证吗?记者就此请教多位建筑专家,他们均认为,一座百年的欧式建筑要做到原砖原构件不被拆坏根本没有可行性。而那些拆迁公司的人在现场也已经看到楼梯的铁艺栏杆是用极坚固的铆钉铆在一起的,他们也表示,这是无法拆卸的。而那些被混凝土牢固地粘和在一起百年的砖墙如何把原砖一块块拆下?这是费钱费力又不可能按预想实现的计划。 第三,即使再重新建造一座,也是违反国际国内各项关于保护古建筑的《国际古迹保护与修复宪章》、《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法》、《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等法律法规的假古董,没有任何价值。

记者在两年前开始在哈工大多次做关于哈尔滨历史建筑的保护过程的讲座,特地向同学们介绍这座建筑。两年内,已有许多该校教师、学生前往探访。大家深知这座建筑的历史价值。尤其在今天日本政府仍然一再否认侵华罪行的现实中,若拆除这座罪证遗址,无疑是在替侵略者抹煞罪证。如何在大学生中开展爱国主义教育? 这样一个有悖人文精神并且会让仍然向往着理想主义的大学生们失望的事件,决不该发生。

请制止这个计划的实施,留下这个珍贵的历史见证。 注:此文在发表前,曾三次作为急件寄送哈工大校长王树国,并多次向该校各部门打电话反映情况。但均置之不理。

百年气象台拆迁位于顶楼的永久性测量标志失踪

8日清晨,记者与哈尔滨电视台生活频道的记者一起来到已开始拆除内部的百年气象台顶楼,发现原有的永久性测量标志三角点已经失踪。在场的一位自称为哈尔滨工业大学基建处的现场施工负责人称对此不了解。

7日,记者来施工现场提出要拍摄位于顶楼的永久性测量标志,但被工作人员以三楼居民未交钥匙为由拒绝。8日晨,记者与哈尔滨电视台记者一起来到顶层,发现在三角点原位置只残留5个铁质螺栓,三角点的上方是一个用角铁和木板搭建的架子(经介绍,这是摆放测绘仪器用的),三角点的周围还有三处残留螺栓,但原物为何已不可知。经向在场工作人员询问,他说在接收此楼后,顶楼的这个标志就已不存在。 据原哈尔滨市勘察测绘研究院总工程师魏少珊介绍,他在1964年工作后就来此处使用这些标志进行测绘工作。设在百年气象台的两处永久性测量标志是该建筑建造之初就设置的,1958年,又成为重新启用的城市测量标志。位于楼门入口处墙壁上的铸铁标志是一个水准点,从俄文字样来看,应为当年的沙俄驻军外阿穆尔军区司令部设置。而位于顶层的则是三角点,是此位置的地理坐标。

记者分别给省测绘局和哈尔滨市勘察测绘研究院打电话询问此事,他们均对这个标志的下落不知情。市勘察测绘研究院领导派人实地考察后回复:顶楼三角点已于70年代停止使用,但其测绘资料仍然有用,若涉及拆迁仍要报批。记者又拨通具有审批权的哈尔滨市城市规划局测绘处的电话,那里的工作人员说,永久性测量标志不管是否在使用,都要依法保护,若涉及拆迁也要按应有程序报批,但他们并未接到哈工大关于拆除永久性测量标志的报告。

百年气象台拆迁又爆新闻:砍丁香60余株被罚2万

日前,记者去哈尔滨百年气象台所处地区走访,发现该地区已开始大规模拆迁。百年气象台周边的数座大楼已成废墟,而在气象台南侧的一大片高大茂盛的丁香树丛竟然也不见踪影。

据附近的居民说,6月6日深夜,他们发现有人正在砍伐丁香树,便拨打12319向城管行政执法局举报。随即,哈尔滨市南岗区行政执法局的工作人员来到现场查处。

记者又来到南岗区行政执法局,负责此事的八科科长王秋红向记者介绍,他们在案发当日接到群众举报后,立即赶到现场调查取证。发现被违法砍伐的丁香树达60余株,砍树的是在此拆迁的单位,他们已依据《哈尔滨市城市绿化条例》对该单位处以2万4千元罚金。该单位在缴纳罚金的支票上的名称是国龙物业管理公司。

这里是哈尔滨工业大学开发建设的项目,国龙物业管理公司是什么单位呢?记者拨通哈工大基建处电话,他们称对国龙物业管理公司一无所知。

“中东铁路”时期钢轨被发现

29日,记者和文保志愿者去百年气象台探访。在三楼一个房间内的两个墙角处,由于拆掉了地板而露出钢轨,哈尔滨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哈检网络公司设计师姚稷发现在钢轨内侧有俄文字母,记者忙近前观看,果然是猜想中的“К.В.Ж.Д”———因此前常听澳大利亚籍哈尔滨俄侨尼古拉·扎伊卡说起在用于房屋建设的钢轨上有这样的俄文缩写字母,而这四个字母就是“中东铁路”的缩写。

这时,姚稷在另一个墙角的钢轨处也发现了字母,记者再看,发现4个俄文缩写字母和一个英文单词。俄文字母的排列与前一个却不一样,是“В.К.Ж.Д”,据郑琦介绍,中东铁路初创时叫东清铁路,但俄文名称却没有改变过,缩写就是“К.В.Ж.Д”。К是中国,В是东方。

英文字母是MARYLAND,这应该是美国马里兰州出产的钢轨。4年前,哈尔滨车辆厂被拆迁时,记者曾在机加分厂看到1906年产于美国新泽西州普兰菲尔德市庞德机器公司的龙门铣床(原为刨床),这小小一段钢轨又见证了哈尔滨早期工业发展史、工商贸易史。 据此,记者先向哈尔滨城市规划局和哈尔滨市文物管理站报告发现文物,两个职能部门对此都非常重视,并立即到现场踏查。哈市文管站站长刘云才、副站长邢晓莹认为,这段钢轨具有珍贵的文物价值,因为目前并未发现带有这种缩写的俄文字母的钢轨,从而更加证明了这幢百年建筑的珍贵价值。

记者向长年研究哈尔滨历史的尼古拉·扎伊卡请教。扎伊卡也十分激动,尽管他也未看过这种缩写,但他认为这应该是东清铁路时期的钢轨。

百年气象台拆迁引来各方关注

28日下午,记者途经百年气象台时,发现顶楼有数名民工正在切割铁围栏,想到楼体上珍贵的铸铁水准点和楼内一些可移动的构件,急忙向哈尔滨市文管站站长刘云才报告,刘云才立即与其他工作人员赶赴现场。他们到时,顶楼铁围栏已拆掉,楼内所有精美的铸铁楼梯栏杆都被切割下来并和一些拆下来的木门一起堆在楼门口。

刘云才对记者说,这幢百年气象台尽管还没有定为文物保护单位,但根据国务院去年下发的文件精神,凡具有历史价值和文化底蕴的建筑都是文化遗产。而这座建于1902年又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发生过重大历史事件的老楼的历史价值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把它原址保护下来,可以成为延续城市历史文脉的一个物证。对于目前确定的迁建方案,刘云才认为不符合国家文物局已经确定的关于文物建筑复建的量化标准,即文物建筑必须原址保护,可以复建的是在原有建筑存在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允许复建缺失的百分之十。

29日上午,记者再去百年气象台探访,只见楼内各个房间的地板都被拆卸,做工精美的老木门拆下随意乱放。在现场遇见一些前来与百年气象台告别的市民,其中一位是哈尔滨商业大学的赵鲁臣老师,他曾在几年前看到本报呼吁保护这座建筑的文章后首次来此探访,没想到再来已是另一番模样。他说,经济建设与文化保护并不矛盾,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为了发展经济就拆掉这么珍贵的历史文化遗存实在是得不偿失。

职能部门下令停拆 开发单位仍一意孤行百年气象台深夜被毁

6月30日1时44分,记者接到市民举报:开发商正在用挖掘机砸气象台,老楼的第三层已经消失。记者迅速赶往拆迁现场。只见百年气象台东侧的三层楼已经拆毁,只剩一个塔楼,而挖掘机正向塔楼砸去,塔楼轰然倒塌。此时是2时29分,这座具有珍贵历史人文价值并备受社会各界关注的百年建筑就这样消失。

6月29日中午,记者与哈尔滨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哈检网络公司设计师姚稷一起去老楼内部拍摄时,发现了具有珍贵文物价值的19世纪末中东铁路初创时期的钢轨(见本报6月30日《中东铁路时期钢轨被发现》一文),并立即向哈尔滨市城市规划局负责人和哈尔滨市文物管理站负责人报告,规划局已于6月29日下午责令拆迁单位停工,并与记者商定于6月30日下午一同去现场考察。

争论许久的关于气象台的去留问题,在此前已从“整体平移”改为“异地迁建”。而异地迁建意味着需要将原建筑的构件逐一编号后妥善拆下,再使用这些构件建设。记者于6月29日在现场看到气象台二楼窗口的砖上被拆迁单位标上阿拉伯数字,不管这种做法是否可行,毕竟是一种认可异地迁建规则的姿态。然而,6月30日晨4时30分记者在现场看到的却是遍地残砖,珍贵的百年钢轨、粗大的木方、散架的木质楼梯横七竖八地铺了一地。百年气象台在一个小时之内化为一堆“建筑垃圾”。并且,这些建筑残骸被推土机一刻不停地送上十余辆大卡车,不知运往何处。记者在现场拍照时,被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制止。记者指着扔在地上的钢轨,对他说:“这些钢轨要留下来,交给文物部门。”并问:“门口那个铸铁的圆牌子呢?”指的是铸铁测量标志水准点。他说:“不知道。”

当6月30日上午9时记者随哈尔滨市文管站站长刘云才赶到现场时,现场已基本清理干净,被拆下的钢轨也不知去向。这座见证着哈尔滨历史的百年建筑已夷为平地。几处深坑是裸露的地下室,还能看到深坑上面作为梁架的钢轨。一些民工将一些砖头上的白灰敲掉,然后写上阿拉伯数字,再码到几个大筐里。他们说,给他们派活儿的人说:清理出1000块砖,写上号就行。刘云才对这座文物建筑的消失表示十分惋惜,他希望能尽快追回那些具有文物价值的珍贵的构件。并当场要求工头保管好还残留在地下室顶部的钢轨,文管站将作为文物收回。

记者向哈尔滨市城市规划局名城处、规划处举报后,两位负责人也赶到现场。据规划处处长赵波介绍,他们已要求开发此处的哈工大博实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负责把拆下的具有珍贵文物价值的铸铁测量标志水准点、钢轨等构件找回。对方回答,这些构件都保管在一个地方。规划局要求该公司妥善保管,下一步将与市文物管理站领导和文物专家共同去现场进行鉴定。对于哈工大博实房地产开发公司不按迁建规则拆除百年气象台的事件,将进一步研究处理方案。

7月1日上午,记者再次来到现场,只见在残留的一处平房前堆放着装满了旧砖的5个木箱,箱外写着“外墙砖1至200块”,记者拿出几块砖,却不见编号。木箱旁扔着原在顶楼外部的铁楼梯栏杆,已被砸得歪七扭八。而地下室也被挖开,6月30日仍在地下室顶部的钢轨此时也不知去向。 7月2日,记者在现场看到多日拆迁的挖掘机已撤离。

百年气象台拆迁现场寻文物,19世纪钢轨已不见

3日下午,记者与哈尔滨市文物管理站工作人员以及中东铁路历史研究专家郑琦按开发商的约定来到哈尔滨市百年气象台拆迁现场,准备对本报报道过的不同标记、不同时期的三根钢轨进行文物鉴定。然而,拆迁方工作人员只带来了铸铁俄文水准点,现场的一栋平房内只有一根没有任何标记的钢轨,上述钢轨均不知下落。 这个曾多次被人试图盗窃都未成功的水准点,如今终于离开了它已坚固地附着百年的墙体,可以看到,这是一个直径16.5厘米的铁牌,背部有一个梯形铁根。

哈市文物管理站站长刘云才向工作人员询问其他文物钢轨的下落,他不予回答,说:“有什么问题去问哈尔滨工业大学基建处。”当刘云才提出要收藏水准点的要求时,他回答:明天去哈尔滨市城市规划局规划处交接。记者拿出在三楼发现钢轨时以及老楼被拆毁后地上堆放的大堆钢轨以及老楼拆除前精美的木质太阳间、木门的照片,向该人追问下落,他仍然不予回答,让记者去问哈工大基建处和哈市规划局。

记者与哈尔滨产品质量监督所哈检网络公司设计师姚稷在百年气象台三楼共同发现的中东铁路初创时期的钢轨,经中东铁路历史研究专家郑琦根据照片确认,为1898年产于美国马里兰州的钢轨。

郑琦介绍:中东铁路初建时,大部分钢轨都是美国马里兰州的产品,而机车大部分产于费城。而哈尔滨的百年老建筑使用钢轨做建筑构件很普遍,以往拆除百年建筑时,也经常拆出钢轨。但是这样标记的钢轨他只见过一次。长年研究哈尔滨俄侨历史的澳大利亚籍哈尔滨俄侨尼古拉·扎伊卡几天来正在不断地给澳大利亚、俄罗斯的老哈尔滨俄侨打电话,并已经证实了那段标有不寻常的俄文缩写、英文单词的钢轨的确是中东铁路初创时期也就是19世纪末的产品。

而对于在同一屋内发现的带有“9田9”字样的钢轨,郑琦认为十分珍贵,因为他收集的各个时期、不同国度的钢轨资料中,还从未发现过这种标记。他认为应产于日本。 郑琦还给记者提供了他曾在3年前于气象台顶楼拍摄到的永久性测量标志三角点的照片。这个标志是中文的,上部有“三角点H14”等字样,中间是一个十字形,下部能辨认清楚的字样有“测量”二字。但他并没有看到沙俄设置的铜质的测量标志,也许早已丢失。这说明,他拍到的这个标志,正是在1958年哈尔滨市设置的,是受我国法律保护的永久性测量标志,现在依然下落不明。记者在测量那根没有标记的钢轨的长度(233公分)时,发现在凹槽里有两个模糊不清的字母,经过努力一行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出现在大家眼前:“1917U.S.A”。郑琦说:“这也是美国出产的钢轨,具有十分珍贵的文物价值。”

记者了解到,对于下落不明的其它文物,文物管理部门将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要求相关责任人追回。

百年气象台丢失文物仍无下落

4日上午,记者与哈尔滨市文物管理站站长刘云才按照与哈工大博实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孙立军的约定,来到哈尔滨市城市规划局,准备在此进行百年气象台俄文水准点的移交,并在规划局的协助下追寻丢失的钢轨、三角点等珍贵文物和木质太阳间、木门等构件的下落。

然而,孙立军在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在规划局规划处处长赵波的沟通之下,才知孙立军不来办移交手续的原因:他正按照规划局的要求,针对为何不执行规划局的约定擅自拆除百年气象台一事写一份材料,待校领导签字后交到规划局等待处理。赵波要求文物管理站出具一份正式文件,把要收藏和要追回的文物写明具体名称,再由规划局与哈工大博实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沟通。

赵波再次重申职能部门的态度:对于哈工大博实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不按异地迁建的规则,违法拆除百年气象台的事件,规划局将根据国家法律和有关规定依法行事。

对于百年气象台中已丢失的文物和建筑构件,哈尔滨市文物管理站站长刘云才与记者曾在现场向孙立军提问,他不予回答并让记者和文物部门去问哈工大基建处和哈市规划局。记者分别向这两个单位询问,哈工大基建处处长李世泽表示对此毫不知情。哈尔滨市城市规划局局长俞滨洋和规划处处长赵波都表示规划局将配合文物管理部门,按要求监督哈工大博实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把丢失的文物和建筑构件追回。

现场目击:百年气象台深夜被捣毁

拆毁百年气象台

拆毁百年气象台

6月30日凌晨1时44分,我接到市民举报:开发商正在用挖掘机砸气象台,老楼的第三层已经消失。

我十分震惊,因为昨天下班前刚刚与哈尔滨城市规划局、哈尔滨市文物管理站沟通好,要在今天下午共同去现场踏察。怎么会拆呢?

昨天中午,我与哈尔滨文保志愿者一同去老楼内部拍摄,我们在三楼的一个房间的两个墙角露出的几根钢轨上发现了俄、英字母和汉字,分别为“К.В.Ж.Д”、“В.К.Ж.Д
117 MARYLAND V”、“9田9”。我知道这几根钢轨具有非常重要的文物价值,尤其是第二根,有可能是东清铁路时期即19世纪末的钢轨,便向哈尔滨市规划局负责人和哈尔滨市文物管理站负责人报告,规划局已于29日下午令拆迁单位停工。

怎么又拆了?

我急忙向各职能部门的领导打电话求助,但不是关机就是不接,大家都在休息。怎么办?拨通110报警:“这里发生了毁坏文物的事件……”对方说:“这事不归我们管,你挂市长热线吧。”拨通市长热线,却是语音留言。只得拨通了一位市领导的秘书的电话,他很惊讶地问:“不是说不动了吗?”并且确认了那位领导已经就保护气象台在我发的报道上批示。然后,他答应去沟通此事。

但拆迁在继续,不能坐等。终于一个人穿过漆黑的大院和空无一人的大街,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往现场。

从西大直街这边看去,百年气象台东侧的三层楼房已消失,只剩一个塔楼,,而挖掘机正无情地向塔楼的上半部砸去。拍了一张照片,却是模模糊糊看不清。便叫司机绕场一周,然而就在这时,塔楼訇然倒塌。我的心也随之碎裂。此时是2时29分。

有灯光的邮政街上站着很多人,还停了好几辆车。见有车来,便盯着看。还有人在录像。我没敢下车,让司机接着开。这时,整条街都弥漫着烟尘。忽然想到,不能回家。便让司机往报社开。

一路上,司机从倒视镜看到,有一辆面包车始终跟着我们。于是,司机也紧张起来。到了单位,才发现大门的电动拉门紧锁,我不敢下车叫门,仍叫司机往前开。司机说:“去公安局吧,我也挺害怕。万一他们记住我的车号,想收拾我太容易了。”

于是,就沿着经纬街往前开。司机说,那辆车不再跟了。

到了市公安局,那里大门紧锁,我上前敲门,里面值班的警察开了一个门缝:“什么事?”我说了原由。他说:“去派出所吧,派出所有人值班。我们这里不能随便进。”

幸亏好心的司机等着我没走,他加大油门直奔最近的工程派出所而去。砸了好半天门,才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干警。但是,他拒绝了我想在此躲避的要求。然后,又去兆麟派出所。因为在今年2月11日,我为了接到匿名恐吓信事曾来此报案,那时我说怀疑目标应该是开发商。这里大楼的门敞开着,司机看我进了门才走。

拖着疼痛的双腿(因膝盖有骨刺)好不容易爬上四楼,按响门铃。真是无巧不成书——编也编不出来这么巧,出来的警察正是4个月前接待我的人。他也记得我。听我说了情况,他说:“你还是去你们单位吧,找你们保卫处开一下门。”我说,保卫处的电话号码没带来,没法找。另一个只穿一条短裤的中年男人在他身后大声说:“你不能在我们这儿待着,我们屋里有枪,不能随便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走吧!走吧!”

我只得下楼,出门打了出租车,看看已经3点10分,狠一狠心,拨通了朋友的电话。朋友说,真高兴你能想着我们,赶紧过来吧。

在路上,我望着已在天边升起的早霞,忍不住痛哭失声。

朋友两口子都起来了,给我热了八宝粥。我喝着粥,看看天已大亮,便和朋友一起去气象台拍片。

百年气象台——我的老朋友,我为保护她呼吁了4年,她却和百年厂房铸铁车间一样,在深夜消失,满地残留的遗骸,正被推土机送上十数辆大卡车,不知运往何方。

我下车来到近旁拍照,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过来阻止。我指着扔在地上的钢轨,对他说:“这些钢轨不许动!要留下来,等文物部门来取。”我又问:“门口那个铸铁的圆牌子呢?”我指的是铸铁测量标志水准点。他说:“不知道。”

早上,陆续与职能部门联系上,便再去现场。这时,现场已经基本清理干净,被拆下的钢轨也不知去向。这座见证着哈尔滨历史的百年建筑已夷为平地。一些民工在做一件奇怪的工作,将一些砖头上的白灰敲掉,然后写上阿拉伯数字,再码到几个大筐里。他们说,给他们派活儿的人说:清理出1000块砖,写上号就行。

想到两天前,这座老楼前搭起脚手架,民工们往二楼窗檐的砖上写号,但每个窗户的号都是互相重复的。当时就明白这个所谓的编号是假的,但仍然没想到会连夜拆毁并造假。

从地面裸露出的一个个深坑,能看到那神秘的地下室,在个别部位,仍残留着钢轨铺设的大梁。哈尔滨市文物管理站站长刘云才在现场要求拆迁单位把钢轨上交文物部门。

我俯身拾起一块残砖,像拾起我的亲人的残骸,转身离开这罪恶的现场。

授权发布

本文为经原作者授权发布的文章或文化活动信息。其中文章的版权与最终解释权归原作者所有,媒体转载请联系原作者。

相关推荐

霁虹桥必须依法保护

文/曾一智 霁虹桥是上个世纪20年代中国政府在逐步收复主权后,争取到与苏联共同管理中东铁路的路权以后建立的桥梁,它 …

5 条评论

  1. 哈工大拆的吧!一个黑龙江最高学府竟然做出此等事情!!!可悲!可恨!

    • 对,就是你们学校干的好事儿

  2. 无语

    好多事情和知识无关,工科头脑的人本身就没有什么人文精神。同时又面对那么大的经济利益,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可奇怪的。

    • 人文精神是一个人的基本素质,与是否工科没必然联系。比如苏步青、林同炎等许多理工科大家,一样也是不错的诗人

      • 无语

        呵呵。我没说所有的工科的人,说的只是如今的某些大学的当权者。

发表评论

您的电子邮件地址不会被公开,必填项已用*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