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八十多岁孙大娘无疾而终怕她寂寞的邻居才搬走

文字+摄影=张澍 #寻找城市记忆#

2012年12月2日，哈尔滨全城暴雪。

我在道外北二道街20号院的二楼拍片，看到一位老太太拿着扫帚出来，站在楼梯上，往天上看看真正飘落的雪花，然后从身旁的楼梯开始往下扫。仔仔细细，从二楼一直扫到一楼，把楼梯与扶手上的积雪都扫下去，扫得干干净净。

老太太有八十多岁，腰有些弯。身上穿着件厚实的羊毛衫，腿上穿着一件扎口的肥厚棉裤。扫到一楼后，她抬头看到我，有些惊讶。和她打招呼，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做出耳背的动作，我就没有再说下去。

这时，老太太转身上楼，边上，边扫一些新落下来的雪。

第二年开春，再次到这院拍片，遇到一位约五十岁的大姐，我向她问起这位老太太。大姐说：“老太太已经走了。”
“走了？搬走了么？”

“不是，老太太姓孙，我叫她孙姨，年前腊月初八那天没了。”

这位大姐是孙大娘的邻居，在这个大院一起住了三十来年。她讲：孙大娘是这院的老户，在这住了五六十年。俩儿子成家多年，孙大娘老伴走了之后，她就一个人住这儿。

俩儿子一直想接她到家里住，可老人已经习惯了这院的生活，说啥也不去，俩儿子天天做好饭，按时按点给老人送来。这院的老邻居们相处得很融洽，多年来，都是你帮助我，我帮助你，这孙大娘更是热心人，“只要她家做点好吃的，肯定都给我们这些邻居送点儿，我们人人都念叨她的好。”

这些年，这院子越来越破旧了，老住户们纷纷搬走了。一个人住的孙大娘怕老邻居都搬走，自己没个说话的地方没个说话的人。她就对周围几户没搬的邻居说：“你们家里可要有个人，陪我说说话啊。”这几户本来打算陆续搬走的老邻居，就暂时没有搬。“孙姨白天总敲敲我们的门，看看谁家里有人，有人的，她就进屋坐坐，说说话。孙姨的身体一直很好，除了耳朵背，身体基本没啥毛病。”

就在我与孙大娘雪中相遇后的不久，腊月初七那天，儿子请孙大娘出去吃饭。晚上，一家人在一起涮的火锅。第二天，就是腊八那天，中午，儿子给她来送饭。敲门，敲了几遍都没动静，打开房门后，发现孙大娘已经西去。“老人利利索索地走了，没遭罪没拖累人，无疾而终。”大姐说。

孙大娘离世后，这几户老邻居陆续搬离了这院住进新居。2013年开春时，我遇到的这位大姐，是路过这院，顺道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