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往事20：华工游击队领袖孙继五

在保卫苏维埃政权的苏俄国内战争中，广大的旅俄华工除了直接参加红军打击各个帝国主义干涉军和白匪军作战外，在敌占区特别是西伯利亚和远东，组成了大规模的游击队，活跃在敌人后方，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为保卫十月革命的伟大成果作出了巨大贡献。

西伯利亚是旅俄华工最多的地区，特别是远东乌苏里江以东的滨海边区，中东铁路的东部出入口在那里，去那里谋生的华工更多。在十月革命前，这些地方的旅俄华工身受沙皇政府的民族歧视和压迫以及资本家的压榨和盘剥，过着非人的生活。他们的社会地位连流犯都不如。

十月革命推翻了沙皇和资产阶级统治，建立了有史以来世界上第一个工农苏维埃政权，没有剥削，没有压迫小，人人平等，民族平等，华工们从心里拥护十月革命和苏维埃政权，也从俄国身上看到自己的光明和希望。

可是革命不久，1918年日美干涉军在海叁崴登陆并与捷克叛乱军团和白匪军联合进攻，推翻了西伯利亚和远东苏维埃政权。他抢，仅哈巴罗夫斯克一地白匪军们以百倍的仇恨，疯狂烧杀掠就枪杀六千平民。日本干涉军对旅俄华人尤为残暴，被残杀的华工尸体到处可见。

华工郭玉成回忆说，1918年初日本人来了以后，滥杀无辜，对当地的中国人尤其残暴。当时这一带瘟疫流行，日本人乘机四处捕杀中国人。他们开着大卡车到处去巡逻，手里拿着一个大铁钩，看见那些衣服穿得比较破烂的中国工人，就一钩子将他钩住，拖上车去，说他的身上有传染病，要拉去活埋。许多华工就这样一车一车被拖到郊外活埋了。有些华工还被浇上火油活活烧死。被捉上去的华工象柴一样迭着，一个压着一个。车子开过去，车厢内传出悲惨的叫声，路上洒下了殷红的鲜血!一时，海参崴的街上都变得冷冷清清的，没有事谁也不敢到大街上去。那些杀人魔王看见在大街上抓不到中国人，就在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把车子开到工人宿舍去。砰砰啪啪地把门踢开，一钩子一个把他们都钩出来，拖到车上去了。

所以当华工们再次看到帝国主义武装干涉军和白匪军把刀驾到他们头上的时候，他们本能地纷纷拿起武器，建立起无数支少则几十人、多则数千人的游击队，开展群众性的游击战争，打击苏维埃的敌人。

游击队员王国友回忆说：日本人为了取乐开枪打死我们，就象打死一条狗一样。所以他们坚决参加了游击队，并且发誓一直战斗到把日本干涉军全部赶出远东为止。

据1919年9月13日《真理报》报道，在阿穆尔的密林里“组织起二十万的中国人的队伍”。一位曾在远东与中国人并肩作战的苏联老战士在回忆时写道“在远东没有任何一支队伍里没有中国人在战斗”。

在西伯利亚中部的古比雪夫到赤塔一带，有一支中苏混合游击队六百多人，其中中国人占绝大多数。还有刘良科领导的游击队多达一万多人，于能汉领导的游击队四千多人，都是由华工组成。

在后贝加尔湖战线与哥萨克白匪作战的也有华工游击队参加。

在阿穆尔铁路沿线活跃着王文章、田永山、古马青、张强义等多支华工游击队。阿穆尔省最大的华工游击队有一万多人，队长是陈柏川。

在乌苏里江以东的滨海边参加游击队的华工最多，乌苏里战线的斗争形势也最险恶。在滨海边区华工游击队中，最突出的是孙继五领导的游击队。

孙继五（1887—1924），中国黑龙江省人，滨海边区最优秀的华工游击队领导人。

1900年他同哥哥一起手持大刀片参加了“扶清灭洋”的义和团运动。在一次同中东铁路沙俄护路军的搏斗中，哥哥牺牲。1902年他为了躲避清政府和沙皇政府对义和团成员的缉捕，带着哥哥刚刚两岁的遗孤，混在前往沙俄卖苦力的人流中，来到黑龙江北岸的阿穆尔密林深处落脚，打猎为生。1913年他来到哈巴罗夫斯克在华商制粉厂当工人，期间接触了布尔什维克党，并很快接受了社会主义思想，于1918年秘密加入了俄共（布），成为布尔什维克党员，开始在华工当中开展革命活动。

1918年帝国主义开始武装干涉新生的苏维埃政权，仅日本干涉军就有七万多人，随后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等国的武装干涉军纷纷从海叁崴登陆，与卡尔梅柯夫哥萨克反动白军一起围剿远东苏维埃政权。6月，孙继五奉命离开哈巴，来到黑龙江边的阿穆尔原始森林在中国猎户中组织游击队，不到一个月这支游击队组建完成并开赴前线，他的十八岁的侄子孙立也在其中。接着他又组建了乌苏里铁路华工游击队。8月，他领导的游击队联合其他游击队在铁路沿线线展开全面进攻，捣毁了白军司令部，哥萨克白匪头子卡尔梅柯夫跳窗逃走。

1918年9月4日，远东苏维埃政权被日美武装干涉军和白匪推翻。孙继五领导的游击队和远东人民没有放下武器，继续抗击敌人。孙继五撤退到密林组建了由他领导的规模更大的游击队——中国游击队联合部队，在哈巴到海叁崴的整个铁路沿线袭击日美干涉军和白匪军，敌人犹如惊弓之鸟，煌煌不可终日。

1920年初，国内战争在欧俄取得了决定性胜利。远东的干涉军和白军也遭到惨重失败，日本干涉军要求同苏维埃谈判，白匪军向乌苏里后撤，最后逃到中国境内富锦县被中国军队俘获，卡尔梅柯夫在逃跑时被击毙。

孙继五领导的华工游击队配合各路红军解放了布拉戈维申斯克、哈巴罗夫斯克、乌苏里斯克、符拉迪沃斯托克等大城市，西伯利亚和远东完全解放。

此时，孙继五长期以来的一个设想也更加具体、完整，并开始实施。其实，每一个旅俄华工都有这个设想，那就是苏维埃政权重新建立和恢复了，下一步就是如何在中国也建立工农政权。这是所有旅俄华工特别是他们的领袖们的梦想，只是没来得及细想有的就牺牲在保卫苏维埃战场上了。而孙继五战斗到最后胜利，所以他能够担负起先烈的遗志和活着的华工们的愿望，开始筹划在十月革命旗帜的指引下，为建设中国的工农政权做些事情。在这里，我们看到一个普通的百姓，已经从朴素的爱国者和朴实的无产者，转变为具有无产阶级高度和自觉的阶级觉悟的共产主义者。

据苏联有关档案记载，孙继五从1921年初就开始同俄共(布)中央远东局委派的一些同志一起组建中国游击队，他们广募兵员、收集武器，联合小股游击队。

1921年下半年，孙继五乘船从松花江口逆水而上，在靠近滨海省的吉林省境内活动达半年之久，还曾在若干地区建立了革命政权。后来受到张作霖军队的围剿，9月底，孙继五被困在一个小镇里，他派人把游击队的危险处境告诉苏俄的战友，在他们的帮助下，孙继五带领战士们于11月10日再次回到苏俄境内。

1922年8月18日，孙继五受华工联合会的派遣再次回到东北，并和孙中山领导的广东革命政府取得了联系，经孙中山先生同意在东北进行革命斗争。

经过孙继五等人的艰苦工作，联合许多支游击队，组建成一个旅，总数达三千三百人。到1922年5月，共联合了吉林省境内的游击队四十三支，共计二万一千五百人，其中一万二千五百名步兵，九千名骑兵。拥有十六挺机关枪、各种口径的火炮九门和步枪。还有一万人没有武装，被编成一个“游击队预备师”。当时的远东共和国人民革命军司令部负责向这支部队提供武器、粮食和各种军需装备。

这支部队分散在各地战斗，还常常到当时的远东共和国境内活动。在1922年5月解放阿穆尔河上的穆拉维约夫的战斗中，中国游击队曾派人参加。

孙继五的革命活动引起了中国北方军阀政府的恐惧，他们曾悬赏六万卢布购买孙继五的人头。

孙继五率领他的游击队自始至终参加了反抗帝国主义武装干涉和白匪军的革命战争，为在远东重建苏维埃政权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他曾四次负伤，再加上极端艰苦的战争环境，他的健康状况日趋恶化，苏俄国内战争胜利后不久他就病倒了。

1924年8月初，由于病情恶化，他被送进当地一家红十字会医院，9月11日病逝。终年四十八岁。

孙继五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中俄两国人民的革命事业。

他的名字将彪炳史册，万世永存！

本文原载于刘德基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