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元红是男性,原名魏联升,唱河北梆子,坐科时曾叫小一千红,唱红后就取名小元元红。小元元红来哈尔滨是被逼无奈,他的才艺曾名动津沽,若在天津发展,效果要比哈尔滨强上十倍。只是他的好时运没有持续多久,天津鼓楼东的盐商姚序东就把他送进监狱。
姚序东有八房太太,海银桂是最小的,但是姚序东又有新欢,海银桂失宠,海银桂就天天去看小元元红的戏,长此以往,两个人产生爱慕之情,姚序东一怒之下勾结官匪,把小元元红送进监狱,坐了十年大牢。
十年后的小元元红,含悲饮泪,远走他乡来到哈尔滨。
小元元红走穴哈尔滨,这在当时的演艺界震动很大。他的嗓音特别,圆润高亢,真假声浑然一体,唱腔加花也多,这让他在哈尔滨一炮走红。
新舞台在哈尔滨是鼎盛的大剧院,这里集聚着无数文人墨客,还有戏迷,其中姚锡九是这里的常客。
姚锡九背景复杂,他是哈尔滨一方地头蛇,后来人们定论说他是恶霸,那都是以后的事,当时他的地位不是一两句话能涵盖的,只说三件事,他是怎样的人便一见所知。
当时苏俄修建松花江铁路桥,他混上了把头,大桥竣工时,他命令爪牙把闭水管抽出,将水下作业的工人全部淹死,他从每个死难者的身上剥削600元抚恤金;修老巴夺烟厂的梯子时,活埋了7名拉黄土的工人;更有甚的,他让两名工人代表到他那里领工资,两名代表领完钱刚出门,他就派人尾随将他们刺死并抢回工资。
这样的人也爱看戏,这对小元元红来说不能不构成威胁。
姚锡九和当年的姚序东一样,也是阅尽女人无数,名妓三荷花就是其中一个。三荷花妓女出身,琴棋书画颇为精通,一眼就看出小元元红戏艺的高妙,其喜欢程度比姚锡九有过之无不及,几乎逢场必到。
姚锡九哪能容这些。
三荷花痴迷看戏时,姚锡九正在筹建赌馆和大烟馆,手下的爪牙来报,新舞台今天上演《蝴蝶杯》和《辕门斩子》。这两出戏是小元元红拿手好戏,在哈尔滨,这两出戏一直是他的顶门杠子。
姚锡九见三荷花又看戏,他想起海银桂的传闻,他不想做姚序东,他认为盐商姚序东不够狠,以至留虎为患,他要做就做彻底的,让这世界没有小元元红及他的声音。
这时的姚锡九已和黑社会人融为一体,收拾个小元元红就像老鹞吃小鸡,易如反掌。
而小元元红对此事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他的戏迷中,还有个姚锡九和三荷花,他们像定时炸弹一样时刻要将他炸毁。他就一门心思演戏,一门心思研究他用生命足迹立碑的元派。
小元元红这时在后台候场,京戏《路遥知马力》演完就是他的《蝴蝶杯》,这是小元元红精心准备的一场戏,他从来都不对自己演过的戏掉以轻心,他每一次演出都会在其中加上新的创意和新的花点,他以这些让观众百看不厌。
这一次也一样,小元元红正琢磨着自己的戏路,佣人通报,有两名贵客前来拜见。平日里来后台看望小元元红的人很多,这没引起他什么注意,小元元红谦卑地微笑着,提步把两个人迎入他的化妆间。
化妆间在戏台的一角,只能容下三个人。这时小元元红看到来人一高一矮,直直挺立,不肯落座,他们都戴着遮阳帽,这让他看不清他们的眉眼,想问他们有何见教时,才发现他们的来头不对。
但是一切为时已晚,来人眨眼的功夫,掏出匕首向小元元红的两肋捅去,鲜血梅花一样四处怒放,然后他们持着凶器越过小元元红的身体夺门而去。
可怜小元元红还没明白事由,就倒在化妆间门旁的一片血泊中。他的心脏跳动的最后一下时,他着实问了一句自己,为什么?是为今天还是为过去?没有人回答他的提问,他自己更无力回天。
小元元红的死让许多戏迷失去了主心骨,一时间多少人都神不守舍。
第二天,有足蹬马靴的人前来拍照,那是姚锡九派来查看小元元红是否真死的帮凶。小元元红死后,姚锡九看到,三荷花披了整整一百天青纱,不论是出行,还是游玩,不论是参加婚礼,还是去道观拜谒,她的头顶的帽子上,总是有一团青雾,袅然升腾。
河北梆子史上清晰记载着:小元元红——元派创始人。
本文发表在《芒种》2006年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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