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是一座典型的国际化移民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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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这座城市,始建于中东铁路的修建。那是中国封建社会末叶,清政府行将灭亡的年代。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阴云正笼罩在中国的神州大地上,苦难的中国人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中华民族正一步一步地陷入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深渊。沙皇俄国借道中国东北修建中东铁路,用以衔接西伯利亚铁路的阴谋,实际上就是妄图变中国的东北为其殖民地。

中东铁路修建的时代,正是俄国的反犹活动达到高潮,数百个城市发生了屠杀犹太人的事件的年月。在罗马尼亚、波兰、匈牙利、捷克等东欧国家也发生了类似的反犹排犹活动,给犹太人带来了极大的恐惧与和灾难。所以,大批的犹太人与俄国侨民一起,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来到了刚刚开发的哈尔滨。同时,欧洲的许多难民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或者抱有追求新生活的目的来到哈尔滨。

由此观之,无论是来自中国山东河北的筑路工人,还是来自俄国的白俄或犹太人,他们都是出自一个共同的目的来到哈尔滨的。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家,他们为生存所迫,开始了他们在哈尔滨的移民生活。他们没有理由不殚心竭虑的建设哈尔滨,他们是把哈尔滨当做他们自己新的赖以生存的家园。

随着中东铁路的通车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让哈尔滨成为了一个充满商机的地方。世界各地的冒险家、淘金者、金融家、工厂主们,一下子蜂拥而至,开始在哈尔滨开创他们的辉煌事业。于是,哈尔滨就象在历史的长河中,一夜之间就高高矗立起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一样,一个移民建造的国际大都市,就这样瞬间就繁荣崛起在松花江的南岸。

1、中东铁路的修建给哈尔滨带来近代工业文明

中东铁路的修建,从一开始,就在松嫩平原南端汇集了招聘于山东和河北的筑路工人以及与其相关的人群,他们是哈尔滨这个地方,也是哈尔滨这座城市的第一批中国移民。中东铁路修建伊始,还从俄国国内招聘了大批工程技术人员以及他们的家属,还有担负护路任务的沙俄军人,他们也是较早来到哈尔滨的俄国移民。

其实,最早登上哈尔滨江南九站码头的外国人是沙俄中东铁路勘测队的俄国勘测队技师扎别特、巴尤金、鲁西叶夫、瓦兹尼等十几个人。他们在1897年深秋乘坐火轮船漂流到哈尔滨,就一直没有回去。随后来到哈尔滨的是1898年2月11日,沙俄工程师希特洛夫斯基带领25名由各类专家组成的工程局先遣队,、乘30辆马车从海参威出发,途经三岔沟、宁古塔、吉林、榆树、拉林等地到达哈尔滨香坊,在姜家店与俄勘测队会合。这支先遣队带来价值10万卢布的银块等物品,在田家烧锅附近的姜家店与勘测队会合。随行的还有工程师波茨夫、维索茨基、拉文斯基,气象技师维谢洛佐夫,以及两名厨师、一名医生和20名工人,还有以巴夫列夫斯基大尉为首的半连库班步兵保卫队,分别住在马家沟屯等地。5 月5 日,经人介绍工程局花八千两白银,买下香坊因土匪抢劫而倒闭的永发源烧锅的32 间房屋及一片空地(现香坊大街一带),作为中东铁路工程局的办公驻地 。6月9日,以副局长兼副总工程师依格纳齐乌斯为首的中东铁路工程局全体工作人员,乘“海兰泡号”汽船,到达哈尔滨码头(今道里江畔九站附近)。中东铁路工程局从海参崴迁至哈尔滨,住在香坊永发源烧锅院内。从此,中东跌路的筑路工程和哈尔滨的建设工作,开始了实际运作的进程。

1898年10月,随着中东铁路滨绥线从哈尔滨向东铺轨的同时,哈尔滨的城市建设工作也开始同步运作。诸如中东铁路临时机械总工厂、哈尔滨地包、哈尔滨发电厂、哈尔滨木材厂、铁路印刷厂等一批大型近代化的工厂企业应运而生,随之而来的是这些企业的工人以及工人阶级队伍的形成。中东铁路的修建,把新兴的近代工业文明带到了哈尔滨。

2、人口的多元构成是哈尔滨都市化的主要因素

随着中东铁路的修建和通车运营,沙俄通过清政府划地为中东铁路的附属区,从而开始进行哈尔滨的城市建设。与此同时,为了迎合沙俄的“黄色俄罗斯”计划,也开始向哈尔滨大批移民。当时,除了浩浩荡荡的“闯关东”队伍,再加上沙俄及欧洲一些国家移民的大量涌入,哈尔滨的人口突飞猛涨。

特别是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不少俄罗斯帝国沙皇皇室的上层阶级贵族和资产阶级政府政要和资本家,庄园主,平民等顺着欧亚大通道中东铁路纷纷逃离俄国,一边逃到了法国,而另一边就逃到了哈尔滨。大批沙俄军人、贵族和平民避难至哈尔滨,其中仅沿西伯利亚铁路向东进入远东地区的白俄军队就达25万人之多。使哈尔滨成为俄国境外最大的俄国人聚居地,这批逃亡到哈尔滨的所谓白俄,1904年就有8.9万人占哈尔滨总人口的63.7‰,其中包括一大批从俄国和东欧逃亡的犹太人,这是一批哈尔滨欧洲移民的主要成分。

据黑龙江档案馆档案记载:1923年统计,在哈尔滨的俄罗斯人55 959人。1930年统计,在哈尔滨的俄罗斯人达81 637人。1912年,哈尔滨市人口为77 000人,俄侨就占50%左右。到了 20世纪 20—40年代,共有美国、俄罗斯、英国、法国、捷克、意大利、罗马尼亚、匈牙利、瑞士、南斯拉夫、丹麦、奥地利、希腊、土耳其、葡萄牙、瑞典、伊朗、朝鲜、日本等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侨民定居,这些国际移民,除了在中东铁路7.8平方公里的附属地,还在整个哈尔滨参与了开发和建设哈尔滨这座城市的活动。

从中东铁路建设局进驻香坊,创建学校、商场、工厂、气象台等,形成了繁华的安埠大街区域开始,又随着中东铁路滨绥线1898年10月由哈尔滨向东铺轨,修建了地包、临时机械总工厂、木材厂、电机厂、印刷厂等大批现代化工厂。到1903中东铁路全线通车,仅在铁路附属区内的工人就已达3 000多人。加上许多欧美国家大量资本的输入,哈尔滨开始了城市建设的高潮。诸如面粉厂、啤酒厂、发电厂、航运业等行业的兴建,大批的工人队伍和外国移民向哈尔滨集中。由此可见,这些国际移民对哈尔滨的发展所起到的作用和对哈尔滨城市化的重大影响。

20世纪30年代哈尔滨已有20个国家设有领事馆,30多个国家开办商社,哈尔滨完成中国北满洲地区国际化大都市的地位,仅仅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起步较早的香港只是一个人口不足30万的中小殖民城市。而早期的哈尔滨与欧洲一些大城市看起来基本没什么两样。

3、多元文化的发展凸显哈尔滨的包容性

哈尔滨人,绝大部分蕴含山东的文化教养和河北的尚武精神,这些中国文化传统与俄罗斯以及20多个欧洲国家几个世界的文化积淀,在哈尔滨相互融汇碰撞,从而产生了一种哈尔滨这座城市特殊的人文景观和哈尔滨人的独特的风情特质。从而形成了哈尔滨人所具有的善良、热情、豪放的性情和倔强的傲骨。

早期的哈尔滨由于多国家、多民族的涌入和汇集,从一开始就形成了国际化移民城市的样板。它的多元化的城市发展模式,让多国家、多民族的人们在哈尔滨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创建了当时自己赖以生存的共同家园。这些在华侨居的外国人虽然远离了自己生活的家园,但是他们在异国他乡哈尔滨却找到了一种近似于家的归宿感,所以,他们逐渐融入这座“东方的家园”,并同本地的中国民众一道影响和改变着城市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

众多的移民在语言、宗教、传统习俗等方面差异明显,于是就形成了在特定地域性内,具有共同社会交往的、共同价值观念的独立或半独立的生活群体。当时的哈尔滨,就有不同国籍、不同民族的许多社区。譬如,犹太社区、突厥—鞑靼社区、亚美尼亚社区、波兰人社区、格鲁吉亚和乌克兰社区等等。早期哈尔滨外侨群体,并不是以国藉为标准加以区分的,而是以民族或文化为依托自发形成的;有的具有完善的组织机构,能够自我管理。当然,这些社区的居民们在哈尔滨都是和平共处,完全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生活。

所以,哈尔滨这个移民城市无论哪个方面,最大特点就是既有共性也有个性,既有普通,又有单一。它在社会生活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体现出极大的包容性。一个世纪以来,哈尔滨以其博大的胸怀兼收并蓄,汲取了世界许多国家、许多民族的不同文化。新思潮、新事物、新理念在短短的时间里融会贯通,使哈尔滨成为名扬海内外的世界文化名城。

① 哈尔滨的语言。

生活在哈尔滨的各个民族都使用用自己的民族语言,就连哈尔滨为数最多的中国汉族移民,也是山东人说山东方言的汉语,河北人说河北方言的汉语,当然这是个性,而共性的现象也比较突出。哈尔滨人一个世纪以来的语言变迁,是山东人、河北人与黑龙江当地人,以及欧洲人讲的汉语语音的结合体。哈尔滨人的汉语发音是语音稍重一些的普通话,其标准程度甚至好于北京人。就连哈尔滨人的俄语发音也雷同于莫斯科的标准,这是中俄有关人士公认的事实。需要强调的是,哈尔滨虽然地处东北,但是哈尔滨人并不说当地东北话。一些与哈尔滨人接触的人大都会问,你是东北人怎么不说东北话?这就是哈尔滨这座移民城市的特色。哈尔滨人无论男女,他们的独特风度气质,确实有一种与其他城市和地区的人截然不同的形象,这就是哈尔滨人的移民风格。

另外,老哈尔滨人的汉语之中,还掺杂着不少俄语译音的借用词,并且产生了汉语和俄语的共用现象。例如,哈尔滨人管东北当地人和主食小米叫臭迷子、用土豆和大头菜熬的汤叫苏伯汤、管面包叫列巴、裙子叫布拉吉、煤气叫嘎斯、水龙头叫格兰、红肠叫里道斯,桶叫喂得罗、缝纫机叫马神、市场叫八杂市儿、妇女叫玛达姆、监狱叫笆篱子、没有叫捏度、走或离开叫拔脚木……,这些外来语至今仍在老哈尔滨人的生活中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②哈尔滨的早期教育

1898年,俄罗斯人在哈尔滨开办了第一所小学,这是哈尔滨第一所洋学堂。随之又有了俄罗斯人开办的中学和大学。在哈尔滨,有不少教俄语的老教师就是从俄罗斯人开办的学校毕业的。

十月革命之后,俄国的贵族、业主、官员、学者等被叫做“白俄”的人们纷纷逃到哈尔滨。哈尔滨的俄国人一下子从当初的1万多激增至10多万人。为解决这些白俄子女的教育问题,中东铁路局于1917年至1923年相继开办了中东铁路第三高等小学、高等经济法律学校、第一乌克兰男女混合学校、中东铁路中央病院护士、助产士学校、沃斯特罗乌莫夫学校、中东铁路新马家沟小学、中东铁路普育学校等。

1920年创建的哈尔滨工业学校,即现在的哈尔滨工业大学,当时曾是培养中俄工程师的摇篮,俄罗斯科学院通讯院士B.H.伊万诺夫等许多科技名人都是从这里毕业的。此外,还有哈尔滨政法大学、北满工业大学、商业学院、师范学院等。总之,那一时期,俄国人在哈尔滨共开办过69所中学和若干工、农、商、师、医、药、法、音、艺术等专科学校。

据1929年《教育月报》记载,当时哈尔滨有公立、私立中小学100所,其中中学、职业学校46所,小学和幼儿园54所。除了中国和俄国人开办的学校以外,还有各国侨民开办的中小学,教育很有特色,各个学校实行不同学制,使用不同语言,使用自选教材,外聘优秀的教师,在这样一种共生共存的教育氛围下,哈尔滨教育界出现了一种人才辈出的局面。这些学校的中俄教师们为哈尔滨的现代教育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为哈尔滨居民素质的提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使哈尔滨在20世纪20年代迅速成为整个东北地区的文化中心。

③ 哈尔滨的多元化建筑

建筑是凝固的音乐,建筑的历史遗存是社会发展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哈尔滨的欧式历史建筑并不是哈尔滨作为殖民地的证据,它是哈尔滨具有世界多元文化的一个佐证。

早期的欧式建筑底色加上哈尔滨国际多元文化的现实,使得哈尔滨城市的建筑一开始就与法国的巴黎和俄国的圣彼得堡保持了同一层次。人类对美的感知是相同的,不仅俄国人精心打造哈尔滨的建筑景观,这座城市的其他民族也尽量在本民族建筑风格上保持与城市整体风格的一致性。

哈尔滨的建筑风格流派众多、异彩纷呈,充满异域风情。中东铁路建设之初,正是新艺术运动在俄罗斯流行的时期,所以当时建造的很多新艺术风格的建筑,使哈尔滨成为远东地区最大的新艺术运动中心。随着各国侨民的涌入,建筑风格呈多元化发展,形成了风格迥异的教堂建筑、古朴的俄罗斯式建筑、浪漫的新艺术运动建筑、儒雅的巴洛克建筑、和谐的折中主义建筑、简洁的日本近代式建筑、中西合璧的中华巴洛克建筑和犹太风格、阿拉伯风格等多种建筑形式和风格流派汇聚一城的局面。

南岗区因为是中东铁路局所在地,而凸显出重要的地理区域优势,成为了哈尔滨当时重要的外国行政机构所在地。从1907年起,先后有20个国家在哈尔滨设立了领事馆,并形成了现今大直街与红军街一带的莫斯科商场(现黑龙江省博物馆)、圣尼古拉教堂(1966年拆毁)、国际饭店等一些极具异国风情的建筑群落和侨民社区。

道里区在面包石铺路的中央大街步行街两侧矗立着数十座造型别致、匠心独具的巴洛克、新艺术运动、文艺复兴建筑风格的建筑。譬如马迭尔旅馆、犹太国民银行、秋林商行道里分行、现教育书店等诸多建筑,都成为了中央大街繁华商业街区的典型范例。这条街是哈尔滨最洋气、最大气的街道,您如果没有去过莫斯科、维也纳、罗马、希腊、伦敦、巴黎的话,那么你尽可以在这条大街上领略这些城市的建筑风采。所以,人们都称中央大街是一个精雕细琢的艺术长廊。

在果戈里大街的俄罗斯河园、印度风情街和中山路的莫斯科演艺娱乐广场,都能让我们领略到异国的情调。在太阳岛的俄罗斯风情小镇和日本新潟园,各具特色的俄罗斯、日本建筑也都独具特色、独领风骚。

还有极乐寺、极乐寺塔、哈尔滨文庙、东正教圣母安息教堂、东正教圣母帡幪教堂、波兰圣斯坦尼斯拉夫天主教堂、基督教德国路德会教堂、阿列克谢耶夫教堂、喀山圣母男子修道院、圣母慈心院教堂、俄人之家附属述福音约翰教堂、圣尼古拉大教堂、索非亚教堂、土耳其清真寺、阿拉伯清真寺、犹太会堂等。这些宗教建筑都是世界建筑艺术的精华,都属于全世界的重要文化遗产。

也正是哈尔滨这些汇聚了欧洲几个世纪的文化积淀,成就了哈尔滨成为“东方莫斯科”和“东方小巴黎”的美誉的原因之一。

④哈尔滨的宗教信仰

哈尔滨人宗教信仰种类之繁多,在中外一般城市很是少见,教堂和寺庙之多也是国内外少有的现象。据20世纪30年代统计,哈尔滨的教堂寺庙多达128座,其中有东正教、基督教、天主教、犹太教、伊斯兰教的教堂,也有佛教、道教、天理教和日本神教的寺庙,以及文武圣人的祠庙。当然寺庙道观都是中国传统式样,清真寺也与伊斯兰国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基督教的教堂建筑则有的呈现哥特式、拜占庭式风格,有的或是巴洛克式、摩尔式建筑。因为俄罗斯绝大部分人信奉东正教,所以俄罗斯式的东正教教堂也为数很多。这些寺庙教堂类型众多,五彩缤纷,成为哈尔滨的一大人文景观。

哈尔滨的山东河北移民信奉佛教者居多,信奉道教的较少。回族都信奉伊斯兰教。欧美国家大部分人都信奉基督教,只是教派不同,主要有基督教、天主教、东正教。

由于东正教是俄罗斯的国教,哈尔滨的俄侨大多数人是东正教徒。毎年的1月19日是基督教的主显节,也就是耶稣降生后在约旦河受洗的日子,这一天神要降福所有的江河湖水。所以,每年的这一天,东正教徒都要举行隆重的宗教仪式。而与俄国人不同的是基督教、天主教徒,则是在1月6日庆祝基督耶稣在约旦河受洗礼的日子。就是现在,欧洲几乎所有国家,特别是俄罗斯,全国都在这一天在江河的冰面上凿冰为池,教徒们冒着严冬的酷寒赤身跳进冰池浸洗。他们认为,在严酷的环境中虐待惩罚自己向主表现真诚,借此洗掉受洗者的原罪和本罪,并得到神的恩赐。

每年一度的1月1 9日东正教主显节,大约都有数十万人聚在江上,凿冰洗礼,虔诚祈福,成了哈尔滨一大盛事。其实,这就是移民城市文化的认同。

当时,在车辆厂和材料厂附近,也就是道里区工部街与经纬十一道街交口处,有一座东正教堂,规模不大,是一栋平房。据说该教堂是20世纪初,沙俄修建中东铁路时,附近的车辆厂的工人修建的,主要是为了祈祷和作礼拜方便。教堂平时总是遮着很厚的窗帘,从缝隙往里看,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这就更增加了它的神秘。每当经过此地时,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感。

每年的1月19日,当小教堂的钟声悦耳,有节奏的响起来的时候。身穿盛装的教徒们走出来,有穿黑衣的、还有着装五彩斑斓的,也不知谁是主教,谁是牧师。他们高举着五颜六色的旗帜和圣母、基督像,圣像是用木棍连接起来扛在肩上。他们四、五个人一行排着队,缓缓地向江边行进。并且边走边唱,不知是念经,还是唱赞美诗。

江中已经开凿了一个长方形的大池子。其间凿洞引进江水,水深到人腰部。池边冰上矗立着一个冰十字架,通体雕满花纹,宛如一件玉石艺术品。其顶端雕刻的几只小鸟,活灵活现,仿佛随时都会飞起来,周边的雪上堆满了松枝。透明的冰雕、青翠的松枝,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松花江上相互掩映,使人俨然进入水晶宫一般,深深地陶醉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庄严肃穆的宗教气氛,使这些教徒不苟言笑,凡是到场的人都默默祈祷。然后脱掉衣服,男人只穿短裤,女人则穿短裤和衬衣。他们走到水里,蹲下,将头和全身都浸到水里。有身体强壮者,能做多次下蹲动作,甚至在池中游泳;身体瘦弱者,刚刚走进水池里就忍受不住,赶紧走上来。一般下水者都有亲友在池边接应,下水前都喝上几口酒,上来时赶紧擦干裹上棉衣。有钱人有带棚的马车(相当于现在的出租车)在池边等候,而大多数人都是在毫无遮挡、寒风凛冽的江上完成这一系列活动的。仪式在赞美诗的合唱声中结束了,最后每人打一桶池中的水带回家去。

后来,哈尔滨人和哈尔滨周边的农村就如法炮制。把水桶装水冻在露天,没冻实之前,将水放掉,拿到屋里稍缓一会儿,待冰与桶分离,拿出来就可以放到室外点上蜡烛当冰灯用了。如今每年一度的哈尔滨冰雪节的冰雕,都会使人联想起当年洗礼节现场,那冰雕的教堂模型和巨大十字架以及十字架周边的冰雕装饰品……

如今的哈尔滨市民信奉基督教的信徒队伍大有日益庞大的趋势,每周去教堂做弥撒的人熙熙攘攘,汽车排成长龙。由于多国家、多民族在哈尔滨汇聚一堂的历史原因,体现了哈尔滨历史上宗教文化的共生共容性。

⑤哈尔滨的节庆习俗

由于当时的哈尔滨的移民文化特点,生活在哈尔滨的居民,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说不同的方言俗语,沿袭不同的风俗习惯。

除了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端午节、中秋节外,还有其他民族的盂兰节、圣诞节、复活节、逾越节、古尔邦节等等。

汉族习惯把农历的春节当做新的一年的开始。实际上春节是人们庆祝丰收的活动,人们祭祀祖先、互相拜年,预祝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山东籍人比较讲究,他们认为过了腊月就是年。年节活动从“腊八”喝腊八粥、泡腊八醋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都在过大年的范畴之内。就连二月二也都连接上了。山东人的风俗是正月不剃头,正月剃头死舅舅。二月二龙抬头,所以专等二月二这一天剃龙头。除了这一天理发之外,还要炒粘了面的糖豆吃。

河北和和山东人过年的习俗大同小异,河北民俗流传着:“娃子娃子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里里拉拉二十三。”腊月二十三,就是人们说的小年。到了这一天,过年的气氛已浓郁,大街小巷,买年货,做新衣,或许这是商家一年中买卖最兴隆的时候。祭灶,也是河北籍人,特别是北方农村必不可少的节目。“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是流传已久的民俗,现在更多的是人们图个吉利。“二十三,送灶王,二十四,来扫房;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贴春联;年三十,合家欢乐吃饺子。”

在哈尔滨的外侨,因为都信奉基督教,所以把圣诞节和洗礼节当做一年之中最大的节日。也许是源自移民城市的影响,如今的哈尔滨青年一代过圣诞节的热情似乎超过春节,每年的平安夜也都是盛况空前。

⑥哈尔滨的饮食文化

由于历史原因,一些属于欧洲人饮食习惯的酒类与食品也在哈尔滨出现了,比如面包、啤酒、红酒、红肠,如今已经融进哈尔滨人的日常生活当中。就是现在的哈尔滨人,依旧喜欢吃面包、红肠、果酱类的食品。

与此同时,西餐也开始在哈尔滨盛行。如今,哈尔滨人偶尔也会去吃一顿正宗的西餐。现在中央大街上的老字号华梅西餐厅和马迭尔西餐厅经常座无虚席,百分之八九十的顾客是中国人。现在的哈尔滨家庭,还会时不时的自己制作苏伯汤喝,而且哈尔滨人制作的苏伯汤仿照欧洲人加面粉的做法,味道还很地道。

其实,吃西餐虽然不是哈尔滨人日常生活的主流,但是,喝啤酒却成了哈尔滨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格调,啤酒已经成为过年过节家家户户必备的饮料。如今哈尔滨人日常生活中把啤酒当做饮料,已经成为哈尔滨独领风骚的潮流。哈尔滨人喝酒的习惯也是受了俄国人的影响,俄国人喝酒不论男女,也不论白酒还是啤酒,更不论大杯小杯,一碰杯就干。哈尔滨人讲话了:“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哈尔滨人也学习俄国人“要把客人陪好,先把自己喝倒”的精神,形成了豪爽好客的习俗。外地人形容哈尔滨,“大面包像锅盖,喝啤酒象灌溉。”哈尔滨是世界第二大啤酒消费城市,仅次于德国慕尼黑。

德国人发明的现代啤酒酿造技术、立陶宛风味的里到斯肉肠灌制工艺、俄国式烤制的大列吧、塞克、以及传统工艺酿造的哈尔滨啤酒,时至今日仍然是哈尔滨的特色品牌,更是哈尔滨市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餐桌食物。

当时在哈尔滨的外侨也喜欢吃饺子,他们包的素馅饺子除了蔬菜,还有土豆泥、水果馅。荤馅有牛羊猪肉,还有鱼肉和鸡肉等。同时他们也非常喜欢吃中国菜。

⑦哈尔滨的文体活动

伴随中东铁路管理局的成立与铁路运营收入的迅速增加,俄国铁路职工的业余文化生活也日益丰富起来。1908年,哈尔滨第一个交响乐团——中东(清)铁路局交响乐团成立,并在其第一次音乐会上演奏了柴可夫斯基、鲍罗丁等俄罗斯作曲家作品。正是由于俄罗斯人对西洋音乐的传播,使世界各国来哈尔滨演出的团体和个人日益增多。享誉世界的著名小提琴演奏大师米沙艾尔曼、俄罗斯著名男低音歌唱家费多尔夏里亚宾等人都来哈尔滨演出过。

俄国侨民在哈尔滨开办的音乐学校更是为钢琴、管弦乐与声乐教育在中国东北的普及和传播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原柏林爱乐乐团首席、德籍犹太裔小提琴演奏家赫尔穆特斯特恩,在1938年到1949年时,就同家人生活在哈尔滨。斯特恩少年时代在哈尔滨接受了良好的音乐教育,为他日后成为知名乐团的首席演奏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1919年的时候,哈尔滨就成立了铁路俱乐部交响乐队。在上20世纪30年代,哈尔滨交响乐团就已成为可与上海交响乐团媲美的中国当时最著名的两大交响乐团之一。

凡在哈尔滨出生和长大的人,许多人都会唱《卡秋莎》《三套车》《红梅花儿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俄罗斯歌曲。哈尔滨之夏音乐会时至今日已经举办了近三十届,哈尔滨人热爱音乐的激情始终不减。所以,哈尔滨一直被誉为音乐之城。

当年,最让哈尔滨的中国人惊喜的就是立着脚尖儿跳舞的芭蕾舞了。哈尔滨的外国侨民不仅演出了《天鹅湖》《胡桃夹子》《睡美人》等经典芭蕾舞剧,而且还在哈尔滨开办了三所芭蕾舞蹈学校。并且培养出了像尼娜科诺夫尼科娃和小牧正英等世界水平的芭蕾舞蹈人才。

哈尔滨的文学艺术也颇受移民文化熏陶。哈尔滨开埠之初,俄国人将大量的俄罗斯以及欧洲古典小说带到哈尔滨。哈尔滨就受到俄罗斯等欧洲国家文学艺术的影响,如列夫·托尔斯泰、果戈理、普希金、莎士比亚、大仲马、雨果等许多知名的文学家、艺术家的作品,就在哈尔滨的知识阶层流传。这些欧洲文学和艺术精神,在与中国传统文化交流融汇的过程中,发展成了带有明显哈尔滨地域特色的文化。

哈尔滨体育文化的形成与发展与移居哈尔滨的白俄和犹太人有很大关系。这些俄国人和犹太人原本就非常热爱体育运动,特别是冰雪运动。来到哈尔滨后,和平安静的生活又萌发了他们对体育活动的重视。这些人在哈尔滨开始兴建体育场馆、购建体育设施、成立体育组织、从事体育运动。当时的哈尔滨体育活动的内容丰富多彩,像冰雪运动、水上运动都搞得很精彩。各个国家的民族还进行过竞技比赛,在王兆屯一带还建了一个跑马场。欧洲的这种体育文化精神与哈尔滨地域文化的有机结合,形成了哈尔滨独特的欧亚体育文化形态。时至今日,哈尔滨的冰雪运动,特别是冰上运动还依稀遗存老哈尔滨的影子。

1905年,犹太人库列绍夫在马家沟河南端(现在的文政街附近),开办了哈尔滨第一家赛马场,当时称“赛马俱乐部”。当时哈尔滨还有个“北满赛马协会”,马匹多是从俄国运过来的。1909年,北满赛马协会归属了“后阿穆尔赛马协会”。 1918年,赛马爱好者从西伯利亚的马场运到哈尔滨一批名贵的奥尔洛夫斯基种赛马。当时著名的马场主是塔丘科夫、莫尔鲁奥维奇、吉尔切恩科夫等人。

总而言之,沙俄侵略掠夺中国东北的图谋造成了哈尔滨全球化移民城市诞生的结果。哈尔滨这座城市的文化是典型的多元移民文化。当时的哈尔滨已经被纳入国际市场体系,成为著名的东方国际贸易中心之一。哈尔滨早在20世纪初叶,就已经是一个典型的国际性商贸大都市了。

如今,所有来到哈尔滨的国内外游人无不感到亲切,因为欧洲人在这里看到他们文化的影子,而国人则体会到与中国传统文化不尽相同的景观和风情。许多自己或者祖辈曾经在哈尔滨生活过,或者许多在哈尔滨出生的犹太人和欧美人士,当他们带着自己的孩子造访哈尔滨,或者在国外谈论哈尔滨的时候,都把哈尔滨当做是他们曾经创建的家园和故乡。

曾任以色列耶路撒冷市市长和以色列总理的埃胡德·奥尔默特,在他所写的《我们家族的根在哈尔滨》一文中说:“哈尔滨是我们家族历史的中心和转择点。儿童时代常听父母提起哈尔滨,因为那里有他们美好的回忆。在世界反犹排犹迭起的年代里,哈尔滨曾经是他们唯一可以幸福生活的乐园。我们的父母在哈尔滨长大,在他们的记忆中哈尔滨是多么舒适,多么惬意,多么令人向往。我会利用每一个机会向以色列人提起哈尔滨,哈尔滨曾经是我们的家乡……”

李忠义

哈尔滨党史研究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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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条评论

  1. 这样的城市有更多值得去回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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