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夏天,我从扎兰屯的柴河返回大庆,在飞驰的列车上,我们一路谈论旅行趣闻,同车厢一位年轻人,似乎对此有浓厚的兴趣。
他说:“你们是摄影师吧?我的家乡有个花山,建议有机会去看看。”
我也注意这位年轻人一直在听我们谈话,于是问他:“花山?在什么地方?”
他用手一指说:“就在列车行驶的前方,龙江县。”
我听了很是惊讶,自己向来自傲拥有丰富的地理知识,大庆和龙江近在咫尺,龙江的花山前所未闻。于是我问道:“齐齐哈尔的龙江县是松嫩平原,怎么会有山呢?”
我内心想,龙江县地处大兴安岭余脉,每当秋季来临,山坡会五颜六色,年轻人也许把家乡的小土坡,当成花山了吧?为了不伤害兴致勃勃的年轻人,话到了嘴边停顿了。
年轻人冲我一笑道:“龙江县七棵树镇有个花山村,在火车站打车就能过去,山是花色的,每到下雨的时候,雨水冲刷过后,太阳映照下,石头山会发出五彩的颜色。”
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年轻人绘声绘色的描述,都不忍心打断他的话。从他的讲述中,我初步了解到,龙江县的花山,是石林类型的山,既无云南路南石林数量众多,更不会比赤峰阿斯哈图石林壮观。
2012年2月某日。黑龙江省还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时节。我们几位朋友相约去踏查龙江县的石花山。出发前我询问过一些人,并在网络搜寻各种关于龙江县花山的资料,均是一无所获,仅仅是在龙江县地图的东北面发现一个唤作“石花”的小村落,这更激发了我前去考证的心情。
龙江县位于黑龙江省西部。从大庆去龙江县火车两个半小时就到,下车以后,在火车站附近询问了几位司机,没人知道我们要去的花山村,我提醒他们说,在石花村有没有花山?他们使劲的摇头给予否定。
莫非花山是传说?在龙江县不存在?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又找到一位司机,他说:“你们问的地方可能是青龙山一带,那里的石头并不像石花山?”
龙江县地名的来源,和黑龙江省地名也些渊源。据《黑龙江省志·地名录》记载:龙江县治原设于齐齐哈尔,后迁富拉尔基,50年代迁朱家坎(即今龙江镇)。1699年黑龙江将军府搬迁到齐齐哈尔,在以后的二百年岁月里,齐齐哈尔遂成黑龙江地区的政治文化和经济中心。
“坎”,中国古哲学书籍《周易》解释为八卦之一,代表水。坎在汉语中,是自然形成或人工修筑的台阶状东西,“朱家坎”地名的“坎”字符合龙江的地理环境,雅鲁河蜿蜒而过,有水;镇子周边东有漫岗,西有高丘,北有小山,凹凸坎坷。
清、民国两代,齐齐哈尔既是黑龙江的省会,又是龙江县的县城所在地,即是常说的府县同城。1927年齐齐哈尔开始设置市,龙江县依然在齐齐哈尔市内,这是市县同城。建国后,龙江县县城首先搬迁到了富拉尔基,国家“一五”期间,许多大型厂矿搬迁到富拉尔基。随后,龙江县政府又从富区搬迁到了朱家坎,也就是现在龙江县县城所在地。所以龙江县是黑龙江省比较早的县城,历尽数百年,一步步从繁华的省城,迁移到雅鲁河畔的小镇。
出行前,我再三叮嘱同行者,这是一般性随心所欲的游览,不能期望极致的景色。并一再提醒说,龙江县不会有名川大河,不能幻想看见像云南路南的石林。我们的汽车在县级公路跑了一会儿,就转下乡间简易公路,前面是崭新的路面,我不由想到,这是国家村村通公路工程,给偏远乡村带来的实惠。“村村通”,是国家为构建和谐社会,支持新农村建设的一项重大举措,是一项民心工程。司机也说,以前想去七棵树镇下面的农村,只有在冬季和不下雨的时候进去,其它时间进村,道路泥泞费老劲了。
龙江县地处大兴安岭与松嫩平原过渡地带,地势呈西北高、东南低,自然景观呈三级阶梯,海拔高度在140米至600之间。就地形情况而言,分为低山区、丘陵区、冲击扇平原区三种地形地貌。车转进一个叫“泉眼坑”的地方,我立刻注意到前面的地势有了变化,和龙江县内的一马平川相比起伏了许多,从泉眼村向东北就是龙江县的低山丘陵地带了。看着变化的地貌,时而山坡,时而树木、小河,未收割的庄稼地一望无际,人烟稀少,公路上几乎未见有其它车辆,凝视窗外心旷神怡。
从青龙山到石花村,是丘陵漫岗地带。车行驶在山川坡地上,不时有依山势建造的小村落出现。龙江县的山,既无中国西南山脉陡峭凌砺;也不像东北兴安岭低缓绵延,眼前的坡地、平川覆盖着肥沃的土层;开垦出千里沃野良田。沿途的村落,基本都是用岩石砌起围墙、仓房和牲口棚;也有一些老房屋采用的是岩石,是一种片状的岩石。由于农村经济的发展,新建的房屋多使用红砖等建筑材料。石头建筑运用的是乱堆砌工艺,有的甚至没有用粘合剂,依靠杂乱的石头互相咬合,确是异常的坚固。穿行在山坡里,感觉是在史前石器时代,谁说石头建筑只在长城以内,东北边陲的龙江石花村,附近也是一片片的石头建筑。
七棵树镇是农业大镇,土地肥沃,农业基础设施比较雄厚。适合玉米、大豆、高粱以及各类杂粮和瓜果蔬菜生产。然而这里黑土表层很薄,翻开二十厘米后,下面就是大大小小的石块,石头以片状为多,确多带有色彩。翻开的土壤里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石,表土稀薄,保水性差。龙江县把玉米视为“黄金”,龙江县属黑龙江省西部典型干旱区,“十年十旱”。龙江县被确定为牧区节水灌溉重点县,田地里已经架起许多的水渠,这里正在筹划建设大型控制性枢纽工程。在农业机械化前,春耕时,田地里的碎石会损伤铁桦犁,人畜要付出艰辛的劳作,即是目前的机械化耕作,碎石对农业机械设备破坏极大,龙江人在水土保持性差,干旱少雨,成为黑龙江省第二大产粮县,不能不说是雅鲁河的恩赐,也是龙江人灌溉技术的运用。
在同行者拍摄少女的时候,我踏进石头村,沿着片石铺就的小路,满眼是石头的世界。石头房。石头墙、石头猪圈、石头牛圈、石头路、石块垒砌的围墙、石碾、石磨等等,黑龙江地旷人稀,每户人家都用石头围成个大院套,一坐坐石头堆砌起来的房屋,错落有致的排序在小小的山坡上,形成一个石头堆起的村子。
山川谷地有一些白亮亮的线,到了近前,发现是结冰的水面,水流域不长,时断时续,干净度极好。我断定是山泉,河流一般都有固定的河床,周围又没有人家,不像是生活污水。这个想法在一座村落得到证实。我们来到一座地处半山腰的村子,刚入村口,一股地下冒出来的水流,挡住了汽车,冰面下潺潺流水,发出咚咚之声。几个面目清秀女孩,欢快地嬉闹于泉水冰面上,脸上没有农村女孩特有的红脸蛋,我猜想是山泉水养育了女孩们灵气。
“你们是采风的作家呀?”不远处传来浑厚的声音。
我举目观看,一位赶着羊群的中年人,微笑的看着我们。朴实的庄稼汉,误以为我们是采风的作家。他继续说:“你们看的是山泉,这里叫“万宝泉村”,名字来源于脚下的泉水。”
我忙问道:“山泉水来之那里?有多少年了?”
中年人高兴的说出来万宝泉的来历。原来他五十多岁,村子有七十多年了。以前村子都喝这口山泉水。近年来,干旱少雨,山泉水总断流,村子打了深井饮水。泉水今冬无雪,快干涸了。
齐齐哈尔市对龙江县境内的山泉,地质勘探测定,储量在5万吨以上,平均厚度10米,幅员面积35平方公里的轻质页岩。有经国家地质矿产部、地质矿产部吉林省中心实验室、黑龙江省地质矿产局等部门评审鉴定符合国家标准的兴隆泉锶质饮用天然矿泉水。龙江县丰富的山泉资源很快就会被开发利用,为这片土地带来富裕的希望!
中年人指点我们说,花山就在前面,离开他半个小时,我们来到了石花村,一座偏僻的山涧小村。花山在不远处的最高峰上。孤立的看,山岭平淡无奇,但是神奇在于,连绵几百公里的范围内,全是覆盖黑土的低山土坡,惟有石花村伫立着一座石山,似在等待人们的到来,又像注视着历史的沧桑!登上石花山,亿万年沧海桑田,大自然的杰作令人荡气回肠!
大兴安岭形成于侏罗纪造山运动时期,沿东侧的走向断层掀升翘起,成为掀斜断块,造成东西两坡的斜度不对称。东坡较陡,西坡则向蒙古高原和缓倾斜。大兴安岭大部为火成岩,地形平滑,山顶浑圆,山坡较平缓。山脉东坡被嫩江及松花江的许多支流深深地切割。龙江县是大兴安岭的余脉的尾巴,地质结构自然有大兴安岭特点。我们沿着山体转了半圈,惊奇的发现此花山,是海底火山岩,这一点符合大兴安岭剧烈的地质造山运动,此地区过去是海底,随地壳的运动抬升为陆地。
而被传为“石花”的岩石, 是暗红色为主的玄武岩,难道是火山喷发的产物?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又沿着山顶走了半圈,没有发现火山喷发的典型特点——环形的山口,连破裂状的环形山口也没有。空旷的大地上,耸立着一座,和方圆几百里截然不同的石花山。山上有一些堆砌成弯曲弧线的碎石,难道此山是给外星文明的天文坐标?万年前天外来客遗弃在这里的?从卫星地图俯瞰石花山,像一位颈项修长,围头巾的少女。
石花岩石远看似整体,其实是层状节理岩石,或似熊,或似灵巧的猿猴,或如老人,也有如孩童嬉闹,嶙峋怪石,栩栩如生。而山体的周围,薄薄的黑土覆盖着片状岩,唯独石花山是坚硬的海底岩石。暗红色的火山岩石岩自然堆砌而成,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火山岩空间看成马蹄形,静卧于大兴安岭余脉的龙江腹地。
站在高处凝视石花山,周围没有流淌的火山喷发后凝固的岩石流和火山石,说明此处是海底火山在地下积聚能量没有喷发,灼热的岩浆凝成的气锥,或者是喷涌而出的熔岩一旦接触到海形成了裸露的火山石。随地壳抬升为陆地后,经过千百年风化和流水冲刷,周围其它石头风化为土壤,石花山石头是海底火山岩,为黑色、黑褐或暗绿色,因其质地致密,它的比重比一般花岗岩、石灰岩、沙岩、页岩都重。正因为这个原因,亿万年以来石花山没有风化为碎石和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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