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不新不老的哈尔滨(1) 去姥姥家

我姥姥家住在道里红霞幼儿园后面，妈妈总说住在外国二道街，长大了才知道那条街叫中医街。五十年代从道外到道里只有磨电。每次妈妈带我去姥姥家都是从道外十二道街上车，坐到终点——田地街银行。每次下车去姥姥家走的都是一股道：下车右拐进尚志大街、左拐进十二道街、右拐进中央大街、左拐进红砖街、右拐进通江街、左拐进红霞街、右拐进高谊街、再往友谊宫方向走一趟街左拐就是姥姥家大院门口了。呵，这一路拐了多少个弯！不过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姥姥家门口那趟街当年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向东是中医街、向西是棚里。

这股道对于我这个4、5岁的小孩来说，简直是太漫长了。夏天还好说，打个洋伞，溜溜达达地就到了。可冬天，实在是打怵这股道。记得有一次正赶上下大雪，再加上拿了好几个包裹，下了磨电，妈妈雇了一台十分豪华的马车，一匹棕黑色高头大马、披着一身漂亮的马具，两只巨大的车轮中间是一个涂着锃亮的黑漆，还描着金边的沙发式车斗，非常气派。妈妈先上去，安顿包裹，我爬了好几蹬才跟了上去，这时赶车的递过来一条毯子，妈妈让我蹲在她腿前，用毯子一盖，把我连同她的腿一同都盖在了下面。走在石头道上的颠簸和那清脆而有节奏的马蹄声，快六十年了，我至今难忘。

长大一点，我和哥哥可以自己去了。不在妈妈的看护下就完全不一样了。还是这股道，首先得去八杂市里面小转一圈，或是在外围的商店里走一走。然后是中央大街的东风商店、东风街口的日用杂货店。

最让我们挪不动步的就是道里副食品商店后院、刚一拐进红砖街的糕点制作车间。挤长白糕、挤蛋黄片，洒白沙糖，做槽子糕……闻着那阵阵的香味，没个个把小时是根本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