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载于黑龙江广播电视报微信公众号,ID:hljgdb1980
你知道吗?在哈尔滨,有一个开出租的俄侨后代。拉上中国乘客,他操着地道的东北话;来了俄罗斯客人,他的语言自然切换到纯熟的俄语。骨子里的哈萨克人的流浪基因,让安道诺夫快乐、洒脱,非常享受出租车司机这个职业。
开出租是一种爱好
安道诺夫的出租车上,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场景:乘客上了车,他跟人家聊了半天,对方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惊呼起来:“哇!你的眼睛是绿色的!可以跟我合个影吗?”
安道诺夫的父亲是犹太人,母亲是哈萨克裔俄侨和中国山东人的混血儿。他的全名叫安道诺夫·弗拉基米尔·伊万诺维奇,小名叫沃夫克。因为没有中文名字,有些中国哥们儿便简称他为安东。
早年安东也做过中俄边贸的生意,赚了一些钱,“我和我妈都是哈萨克人的生活方式,不喜欢攒钱,随挣随花了。再说我妈不太敢放手干,她做什么都小心得过分。”安东也当过群众演员,经常应邀在影视剧里扮演外国人,“在广西拍《台湾1895》,呆了半个月,每天报酬300块。那时候外国人少,有时候我们也沾上胡子演老年人,扛个枪啥的。我那时长得毛的乎的,比较吃香。现在在华的外国人多了,这种机会也就少了。”
安东上小学之前没说过中文,他的俄语虽然词汇量不大,却很有点母语的味道。他说,俄侨后代开出租,他应该算全国独一份吧。“刚开出租车那会,很多人觉得我有病,因为当时有旅行社找我的,带俄罗斯团,一个月能挣1万多。可是我喜欢开出租车,哈萨克人都爱溜达。有时候遇到投缘的乘客,我也主动跟他合影,我也爱照相,我家里存了100多张手机卡,都是我拍的各种地方各种人,可有意思了。”安东兴致勃勃的说,“其实开出租车很辛苦,也很危险。可是这份工作能让我兴奋,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每天早上不管多累,只要开上车,一说来活了到哪去,我的绿眼睛就会放光,我妈说跟小狼似的。”开出租车8年,安东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乘客,特别的安东总会和他们有很多特别的话题。曾有一个长春的古董商人,跟安东聊起他母亲留下的“宝贝”。安东说家里有个萨马瓦啦(俄式小碳壶)、还有个苏哈里奇(俄式吐司机)等等,都曾有人出高价收购,可是安东说那些东西他就是再穷也不会卖的。也有来哈留学的俄罗斯年轻人看见他胸前别着列宁像,觉得他很老套,跟当代俄罗斯脱轨了,因为在俄罗斯已经没人戴这个了,“可是我喜欢列宁,我和他的父姓一样,还有普京,我们的父姓都叫弗拉基米尔。”刚干出租车司机的时候,安东出夜班,结果两年就熬得“谢顶”了。“有一次我拉了一个医大的教授,他建议我改白班,过规律些的生活。”安东还真的接受了这个建议。不久之后,他又重新长出了头发。有趣的是,这一次,他的一头金发变成了黑色。“水土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安东饶有兴致的分析说,“不光是头发,我的皮肤也越来越黑,我小时候可白了。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有人说和盐有关。俄式西餐里不太吃盐,但是中餐很喜欢盐,据说盐能让皮肤变黑。前几天我拉了一个朝鲜族的客人,她在俄罗斯生活了很多年,结果长相也变了很多,大家都说她看上去更像一个俄罗斯女人。”
45岁的快乐单身汉
安东现在住在母亲留下的28平米的老房子里,非常老旧简陋,没有上下水,生活并不富裕,他说和邻居们的交往也不太多,喜欢一个人在家里看拳赛、看足球,给自己做好吃的苏伯汤和肉饼。在俄历节日到来的时候,他会带着亲手做的好吃的去皇山公墓祭拜母亲。“这个母亲节我把母亲生前留下的粉钻戒指戴上了,我很想念她。”
年过不惑的安东至今未婚。他说自己不是独身主义,一直在等待缘分。“我这人就这样,呆不住一分钟都不行,要是能呆住怎么着都能跟人家粘一块。”安东的手上带着一副紫金对戒,是父亲母亲留下来的。因为父亲去世的早,安东从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有着典型的哈萨克人的快乐基因,爱疯爱闹,70岁时也常会涂上口红开心起舞。可是在对待安东的问题上,她又是中国人思维。“毕竟在哈尔滨生活了一辈子,和东北老太太一样,老儿子就是命根子。小时候她管的严,不过小时候确实因为黄头发经常挨欺负,我的脑袋上都是疤。我妈很固执很倔,当年被当成苏修特务提审了三天三夜,可是她最终也没有放弃俄罗斯国籍,当时好多俄侨都放弃了。”
1989年,中苏边境开始解冻,安东随母亲第一次回到前苏联的老家探亲,顺便卖点轻工业品。老家在新疆对面,现在的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的交界,老家的亲人们也很热情。虽然只呆了四五天,这片陌生又亲切的土地却让18岁的安东情窦初开。那是安东打排球时认识的一位哈萨克姑娘,名叫列娜,棕色的眼睛很漂亮。她送给安东一个可爱的娃娃,安东的表达方式也很热烈,跑到花市买了一大捧花,“邻居们都在那瞅,一边瞅一边乐,我不管那些,就把那一大捧花塞她手里了。可是我妈不同意,人家一来找我,她就横扒拉竖挡着。”后来安东离开的时候,列娜还专程去火车站送他,依依不舍的样子。“当时也留地址了,但是也没通信,毕竟不方便。要是像现在,一个微信全世界都联通,没准也就成了。”安东感慨道。后来回到哈尔滨,有个打扮洋气的中国女孩喜欢安东,总拎着好吃的来找他,可是老妈还是不同意。安东说,单身久了,他现在有点“特”。“前几年交往过一个女朋友,人挺好的,可是她不希望我养这么多狗,建议我留两只好的,剩下的都扔了。我说那不行啊,不能遗弃生命。”安东说母亲在世的时候,家里有12条狗,现在他自己养5条。最老的那只都18岁了,安东伺候得很精心,每天去市场买肝,亲自给它们做饭。“很多人都说我不正常,这么大岁数,不娶媳妇光养狗。可是我觉得它们懂我,我们家狗还听得懂俄语。” 因为要照顾狗,很多时候他得提早收车回家,收入无形中又少了一部分。
安东说开出租车这些年他也积攒了很多人脉,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会做一点哈萨克文化特色贸易,至于婚姻,他也很乐观,他说自己心理年龄其实只有20多岁,所以他也希望找一个活泼、有生气的女孩。他比较喜欢满族的女孩,快人快语明朗率真,跟他比较合拍。“我很会哄女孩子开心的。”安东忽闪着又长又卷的睫毛,很认真、很自豪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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