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里江位于中国公鸡形版图的最东端,相当于公鸡脑门的位置。这里日出时间比北京整整早一个小时,凌晨不到5点,东方就现出了鱼肚白。在虎林县城匆匆吃过早饭,乘车出发,向珍宝岛方向驶去。
九月下旬的三江平原,稻穗泛黄。微风吹过,稻浪翻滚。过了虎头镇,路面由柏油变成了水泥。这应当就是当年的战备路,想当年,这条路上的军车应当是络绎不绝的,路边停放的应当是一排排的坦克和火炮,应当有大批军人在这里驻扎,空气中应当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而现在,寂静的树林间,只有我们这一辆小车在江岸曲曲弯弯的水泥路上疾驶。
江边的树木以白桦树和杨树为主,间有一些不知名的细小杂木,针叶林和阔叶林混交。也许是离水近,温度低、湿度大的缘故,树叶早早开始变色,颜色丰富多彩。车子穿行在白、红、黄、绿交织的五彩缤纷世界里,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三转两转,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深沉的大江横陈眼前,这就是中俄界江乌苏里江。江中,坐落着一个小岛,这就是珍宝岛。小岛距江岸不过100多米,站在岸边望过去,营房门口一杆红旗高高飘扬,围墙上的“提高警惕保卫祖国”标语赫然入目。
见到这个场景,恨不得马上登岛。谁成想,事与愿违。一个渔民说,以前上岛很容易,但前一阵子一个日本人偷偷溜进了军事禁区,引起部队警觉,打那以后就不能随意上岛了。要想上去,必须通过正规途径,事先与守岛部队联系,获得许可才行。
远望珍宝岛
我在这头,珍宝岛在那头,只隔一湾浅浅的江水,可就是没有那枚“窄窄的船票”,急煞人也。情急之下,掏出手机,向哈尔滨一位同学求助。我这位同学在省里工作,职位不高,但关系不少,门宽路广,又古道热肠。他一听说我被困在江边,急得不行,马上安抚:“别着急,等我电话”。这部队上的事儿也能搞定?我心里有些狐疑。
天气微凉,阳光和煦。趁这功夫,伸个懒腰,享受一下秋日的阳光,把小岛往镜头里拉一拉。就在这时,从赫哲渔村饭馆走出一位中年妇女,说:上岛不好联系,不如坐汽艇绕岛跑一圈。这个主意不错,可一问船老大,包一条船要300元,实在有点离谱。踌躇中,过来几位游人,他们从北京一路自驾过来,商量一下,决定实行AA制,8个人,每人不到40元,还算划得来。
船老大是个中年汉子,嘴唇上蓄着两撇黑黑的胡须,时不时吆喝几声,显然是个老渔民。可能看我们是城里来的,不显示一下驾驶技术说不过去,这船老大把个汽艇开得飞快。到了拐弯处也不减速,任凭船儿上下颠簸,左右摇晃,浪花飞溅,还不住冲几位女士开玩笑:“坐稳了啊,这江里的大马哈鱼可凶着呢……”在众人的央求下,船老大总算在进入主航道后把船停了下来,让大家拍照。
看着缓缓流淌的江水,有人禁不住哼起了《乌苏里船歌》:“乌苏里江水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舱……”。乌苏里江被联合国环保组织认定为“没有污染的江”,不过,眼前的江水看起来有些浑浊,让人联想起长江和黄河。船老大说,这是因为刚刚下过雨,平时江水要比这个蓝。
珍宝岛是个椭圆形的岛屿,用“袖珍”两个字形容恰如其分。从内航道码头出发,顺时针驶入主航道,再回到出发点,中间稍作停留,绕岛一周仅用了16分钟。正要上岸,忽听“叮铃铃,叮铃铃……”手机铃声大作,传来喜讯:“船票”搞定,可以上岛了。
天堑瞬间变通途,真有些大喜过望。不愧是社交家,这么快就打通了一个看似不可能逾越的关口。
选自作者游记《一路向北》(人民交通出版社),略有修订。文中照片均为作者实地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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