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裔“哈尔滨人”

原文发表于2010年3月26日《新晚报》A09版,原文地址。作者系新晚报记者,马田园。

拥有俄罗斯血统,生于冰城,迁居美国、澳大利亚、法国等国,走遍天涯海角都自称“哈尔滨人”,去年190人从世界各地相约一起“返乡”,历史研究者呼吁应使之成为中俄文化交流的纽带。记者越洋连线、在哈寻访———

日前,退休后侨居澳大利亚的市民赵喜罡致电本报称,自己在墨尔本等当地城市受到了一群特殊“冰城老乡”的热情款待。事实上,不仅是在澳大利亚,在美国、法国、瑞士等多个国家同样生活着这样一群人———他们拥有不同的国籍,却都讲着俄语,并会说汉语;他们经常聚会,谈得最多的却是哈尔滨,老人更为“走在中央大街上的日子”感怀落泪;他们白皮肤、蓝眼睛,走到哪里却都骄傲地自称“哈尔滨人”,遇到来自冰城的“老乡”格外热情;他们去年组织190人返回哈市“探亲”,海外“哈尔滨人”中的一员玛拉·穆斯特芬更是著写了脍炙人口的《哈尔滨档案》;他们和他们的父辈,不仅是冰城历史的见证者,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哈尔滨,使之逐渐形成了开放包容、中西合璧的独特城市文化……

据专业研究者介绍,1922年哈尔滨以俄罗斯侨民为主的外侨约为15.5万人,后来众多俄裔“哈尔滨人”迁居海外,但仍保留着对“家乡”的浓厚情谊。近日,记者通过越洋连线旅外华侨、采访冰城历史文化研究者,第一次走近迁居在世界各地的俄裔“哈尔滨人”的生活,了解这些“老乡”与哈尔滨鲜为人知的历史渊源,真实感悟了他们绵延几十年、几代人的深深“冰城情结”。

去年5月15日,190名旅居世界各地的俄裔“哈尔滨人”重回冰城欢聚一堂。

俄裔“哈尔滨人”的冰城身世

“这些可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哈尔滨人!”现居澳大利亚的赵喜罡在越洋电话中告诉记者,他所结识的俄裔“哈尔滨人”分散居于墨尔本、悉尼等各地,总数达到几千人,其中许多都年逾古稀。这些人和他们的父辈大多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来到冰城。老一辈人中有一些是为了躲避战乱,有一些是因为建设中东铁路来到哈尔滨,年轻一些的则基本都出生于哈尔滨,在冰城至少有着30年至50年的居住史。

父辈与俄裔“哈尔滨人”结交、对老哈尔滨文化历史颇有研究的“哈尔滨乡情文化沙龙”成员曹增伸向记者介绍,俄罗斯侨民中除了许多专家、教授外,还有大部分是铁匠、面包师、裁缝等手工业者,以及部分教师、护士、歌舞演员,经济上并不很富裕,却也能自给自足。这些侨民当时多居住在道里区“偏脸子”(后亦称“安字片儿”)、正阳河、南岗区巴陵街、木介街等处,在华洋混居的社会环境中安居乐业。

曹老回忆,由于长期在哈居住生活,平常又多进行商业交易,侨民中不仅有人会讲“俄式汉语”,有些还与中国人成为朋友甚至结婚生子。在当时十分常见的是,俄罗斯妇女把抹着黄油的面包片分给中国孩子们“尝鲜”,中国妈妈把刚出锅的山东大包子给俄罗斯孩子“解馋”。曹增伸回忆说,身为医生的父亲当时结识了不少侨民朋友,全都是和善礼貌的好人,而在圣诞节受邀前往侨民家参加聚餐,更成为自己最难忘的儿时经历之一。

哈尔滨渐渐成了侨民们的“家”,冰城人也增添了吃红肠面包、江边野游等“洋气”的生活方式,整座冰城也在不断融合中最终成为举世闻名的“东方莫斯科”。

漂泊天涯海角的哈尔滨情结

曹增伸告诉记者,20世纪50年代,由于多种原因,在哈俄裔侨民再次开始了迁徙。很多教授、专家们返回前苏联,部分富裕家庭前往美国、法国、瑞士等国,还有近千普通侨民选择前往澳大利亚这样的新兴移民国家。在填写移民表时,面对国籍一栏,许多侨民都面临着矛盾的情感抉择:拥有俄罗斯血统,却是来自中国的地道的“哈尔滨人”。“很多人都在几经抉择后填写了‘无国籍’。”曹增伸说,相信许多“老人儿”至今仍会对这一“不寻常”的社会现象留有印象。

越洋采访中,赵喜罡向记者透露,由于经济状况等多方面原因,迁居澳大利亚之后,这些在哈尔滨开办了铁匠铺、面包坊、红肠店等手工作坊的俄裔侨民,大多未能重操旧业,一度还曾接受过联合国救助。更重要的是,澳大利亚在社会文化上与深受欧陆文化浸染近百年的哈尔滨大不相同,让侨民们深感“陌生”。此后至今的半个多世纪里,他们一遍遍向子孙们讲述着飘香的丁香树、静谧的松花江、古老的中央大街,“哈尔滨情结”也得以在几代俄裔侨民心中延续。

据赵喜罡介绍,侨民们在澳大利亚等国家都组建了“哈尔滨人俱乐部”,定期聚餐、聚会,“最近有谁回去过”、“现在哈尔滨什么样”……谈话的内容往往都离不开“老家”,并经常组织图片展、歌舞会,共同纪念昔日的冰城生活。近年来,一些冰城人侨居海外,遇到这些“老乡”总能获得最热情地招待,生活方面更是倾力相帮。现在,许多华侨都加入了澳大利亚等国的“哈尔滨人俱乐部”,在异乡感受着特别的“乡情”;部分俄裔“哈尔滨人”也通过各种机会返回冰城,了却几十年漂泊的“回家”心愿。

“游子还乡”应成中俄“纽带”

2009年5月15日,对于漂泊四海的俄裔“哈尔滨人”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他们中的190名成员一起返回了魂牵梦萦的哈尔滨,在垂老之年眼含热泪地踏上了儿时曾奔跑过的这片土地。

作为这次“五月丁香花”活动的见证者,资深城市历史研究者李良向记者介绍,这次活动的组织者,是一名71岁的旅澳俄裔“哈尔滨人”,名叫科利亚。去年,他在美国、澳大利亚等多个国家的报纸上刊发了这样一则公益广告:“漂泊海外的同乡们,回来看一看新哈尔滨,闻一闻丁香花的香气吧!”在他的号召下,190名“哈尔滨人”回到家乡。李良告诉记者,当这些已年逾古稀的老人再次走上中央大街,齐聚马迭尔宾馆门前,宾馆的LED屏上打出了中英双语的“哈尔滨欢迎你回家”,老人们或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或双眼出神若有所思,或紧紧相拥喜极而泣,那一刻,在场人无不动容。随后的几天里,老人们游太阳岛、逛中央大街、参观市建筑艺术馆,尽情品尝煎饼、山东包子、锅包肉,回到家乡的每一秒都充满欢愉。

据李良介绍,市旅游局当时还专门赠送了200册《哈尔滨旅游画册》,作为“哈尔滨人”们返乡的纪念。李良透露,科利亚明年有意再次发起“五月丁香花”,继续组织漂泊海外的俄裔“哈尔滨人”一圆还乡梦。他同时建议,我市完全可以把“五月丁香花”从一个自发的民间活动,发展成为一个广受社会关注、属于整个冰城的文化交流活动,成为中俄文化的纽带和桥梁,更深入地挖掘哈尔滨深厚的城市文化内涵,丰富文化旅游资源,让更多人了解这些特殊的“家乡人”和他们的故事,参与他们的返乡之旅,更加热爱开放包容、中西合璧的哈尔滨。

据哈尔滨历史文化研究者介绍,从19世纪末至20世纪上半叶,哈尔滨一度成为全国外国侨民最多的城市之一。至20世纪二三十年代,哈尔滨最多曾居住着俄罗斯、日本、意大利、土耳其、爱沙尼亚等几十个国家的侨民,1922年总人数约达15.5万人,其中以俄罗斯侨民为主。20世纪50年代前后,在哈各国侨民开始再次迁徙,前往前苏联、美国、法国、瑞士、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许多出生于哈尔滨的外籍侨民如今仍然健在,其中部分近年还携家人重返哈尔滨,再续“冰城情缘”。

丁香花,哈尔滨市花

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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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条评论

  1. 能够认同自己的身份,确实需要勇气啊

    • @Louis Han, 是的,他们处境其实很不好,甚至没有自己的祖国..

  2. 十一

    想家,想妈,想回家,想陪妈。想时间快点过,这样可以早些回家;怕时间过太快,妈妈已经老了,爷爷奶奶姥姥已经很老了。

  3. 卡玛兹——伊日

    哈尔滨城市定为还得是国际化大都市,把沈阳领事馆搬回迁回哈尔滨,哈尔滨还得是:从19世纪末至20世纪上半叶,哈尔滨一度成为全国外国侨民最多的城市之一。至20世纪二三十年代,哈尔滨最多曾居住着俄罗斯、日本、意大利、土耳其、爱沙尼亚等几十个国家的侨民,1922年总人数约达15.5万人,其中以俄罗斯侨民为主。20世纪50年代前后,在哈各国侨民开始再次迁徙,前往前苏联、美国、法国、瑞士、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许多出生于哈尔滨的外籍侨民如今仍然健在,其中部分近年还携家人重返哈尔滨,再续“冰城情缘”。

  4. @卡玛兹——伊日 领事馆之类的估计是不能搬迁了,但哈尔滨要发展自己独特的经济模式和旅游文化模式,这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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