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目录[隐藏]
按语:
闻名遐迩的移民之城哈尔滨,随着中东铁路的修建而诞生的时日起,就开始蒙受马列主义的影响,笼罩红色的光环了。当十九世纪末叶,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阴云笼罩在中国神州大地上的时候,无数中国革命的先行者们,经由哈尔滨去十月革命圣地,去追寻拯救中华民族的真理。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导人,几乎全都到过哈尔滨。哈尔滨,对于他们而言,具有一种前瞻意义;而对于哈尔滨而言,在中国近代史上,哈尔滨的大街小巷曾经留下过这些伟人的足迹,那么,这些历史事件的本身,就是哈尔滨的光荣和骄傲。
第五篇 瞿秋白在哈尔滨“闻到共产党的空气”
瞿秋白是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导人之一,曾经两度担任过党的最高领导。他知识渊博、才华横溢,不仅是中国最早的马列主义者和无产阶级革命家,而且也是优秀的理论家和中国革命文学的奠基人。
1920年10月16日,瞿秋白以北京《晨报》和上海«时事新报»招聘为特约通讯员,到莫斯科采访。途经哈尔滨时,因战争阻隔在哈尔滨停留了六十天,下榻于地段街的福顺客栈。
因为瞿秋白当在哈尔滨时有几位北京俄文专修馆的同学,他们都在中东铁路工作,所以,通过他们的帮助,瞿秋白他们一行在哈尔滨就有了向导。而且还通过他们结识了一些俄国朋友,其中有中东铁路上的官员和俄国共产党员。这期间,他还在哈尔滨中东铁路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和调查。
瞿秋白在哈尔滨接触了布尔什维克,并同社会民主工党中的各阶层人士进行了亲会谈。
哈尔滨的各派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在哈尔滨组织了一个中东铁路社会民主工党联和会,用以作为哈尔滨市工人联合会的实力和后盾。哈尔滨的俄国工人和中国的工人阶级,以这一联合会为中心,举办一些教育卫生活动,团结中俄工人。经俄国布尔什维克党员的介绍,瞿秋白和她的朋友廖连柯同去中东路工会联合会拜晤了该会会长,并到隶属于这个联合会的哈尔滨劳工大学听邬芝栗洛夫先生讲授《俄国社会发史》。通过这些活动,瞿秋白看到了中俄两国民族的接近,确比日本人及其他欧洲人更合得来得多。
1920年11月7日,俄国十月革命三周年。瞿秋白应邀参加了在哈俄国人的纪念会。会场设在哈尔滨工党联合会预备开办劳工大学的新房子里。会场中里人满为患挤不进去,于是他就坐到讲坛上。宣布开会时,全场高呼“万岁“,起立齐声唱《国际歌》。这是瞿秋白第一次听到《国际歌》,他感觉“声调雄壮得很”。会后,他应邀到一位布尔什维克党员的家中去参加晚宴。屋里摆着盛筵,红绿色灯光,照的满屋红灿灿的,墙上挂着马克思和列宁的肖像。席间,大家频频干杯痛饮,高声欢呼。一些热情的俄国女郎香气浓郁,凑近来问中国的风土民情。一位来自莫斯科的工党党员,起立演说:“我们在此尽情欢乐,可是,莫斯科人民都吃黑面包,还吃不饱呢。……我们党担负国家的重任,应该竭力设法……大家必须想一想俄国的劳动人民呵。”瞿秋白同他攀谈,他问瞿秋白是不是共产党,中国政党有多少?瞿秋白答道:“中国的社会党还没有正式成立,只有象你们十九世纪四十年代时的许多研究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会。”这是瞿秋白同俄国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中执政党党员的一次颇有兴味的谈话,他更加急切地向往苏俄了。
在哈尔滨期间,瞿秋白访问了中东铁路苏俄职工联合会会长和苏俄侨民,搜集了一些俄文资料,还到哈尔滨的工人党中进行考察。俄国人聚集在哈尔滨为数很多。瞿秋白同各个阶层的俄国人进行接触后所得到的印象是,俄国人是以阶级划分的。俄国革命后亡命的白俄资本家、将军,虽然是亡命之徒,却还是住着高楼大厦的,肚皮吃得饱饱的,和日本人鬼鬼祟祟做些新鲜把戏。
瞿秋白在哈期间,每天除走访考察就在福顺客栈闭门写作,17章7万余字的《饿乡纪程》的前几章就是在哈尔滨完成的。他在书中说他在哈尔滨首先“闻到了共产党的空气”。
瞿秋白感到,“哈尔滨已经成为俄国人的商埠”,中国和俄国的商业显然分出两个区域。道里道外市面大不相同,道外是中国人的,道里是俄国人的。道里及秦家岗一带差不多都是俄国人的生活,成天在街上只看见俄国人。这两个地方,街道都有俄国名字,可是道外中国人只叫第几道街,这些一直到现在人们还这么叫着。瞿秋白还谈到,在哈尔滨经商的大半是奉天人山东人,并且多数是小商人。湖北人剃头的居多,宁波人多是做西服裁缝或皮鞋的小手工艺。至今,在大街小巷,我们还能够看到颇多的湖北美发。宁波的服装业,也遥遥领先中国服饰。
而道外却是偏僻的街巷。瞿秋白写到,哈尔滨下层居民的经济生活寒俭得很,文化生活也就更加可怜。瞿秋白所得到的印象是“满洲三省的文化程度几等于零”。中国住宅区的穷苦人家,马路上到处是粪尿垃圾。这样低下的生活水平,哪里还谈得到文化呢?!文化不是天赋的,中国民族应当如何努力?东方文化古国的文化何时才能重新振兴?这一系列的问号在瞿秋白的脑中萦迴不已。没有文化便不能直接接受新的学说,就不能有阶级的觉悟,就无法再造文明。这里急需“往民间去”的先锋队,可惜这里的知识界又不中用。怎么办?回答是:到俄国去!“宁死亦当此一行”!他的决心更坚定了。
在哈尔滨的这五十天里,瞿秋白除了为早日北去“赤都”奔波打听消息,同时,作为一个报人,还走访了哈尔滨的一些报馆,调查了一下新闻媒体。瞿秋白说《国际协报》好些,我曾见到主笔张复生。《哈尔滨市志人物附录》也有相关记载,在介绍张复生时说:“10月,瞿秋白以《晨报》记者身份赴莫斯科途经哈尔滨,曾访晤张复生”。当时,瞿秋白还走访了《光明报》、《前进报》、《俄声报》等报馆。 瞿秋白曾经见过多次《前进报》的总经理国尔察郭夫斯基。《前进报》创刊于1920年2月,1921年4月18日停刊,共出版370期。《哈尔滨市志报业广播电视》记载,《前进报》由中东铁路俄国职工联合会主办,有50个团体,1.5万名会员。为了了解远东战事,早日北去,瞿秋白有一次为“好奇心激发”,以新闻记者名义去访了《光明报》主笔,瞿秋白没有提到这个主笔的名字。赵永华所著《在华俄文新闻传播活动史(1898-1956)》中写到:“《光明报》的主笔是萨托夫斯基勒热夫斯基,1919年3月5日创刊,1924年10月3日停刊。
在哈尔滨他参加了在哈尔滨举行的俄国工党联合会庆祝十月革命三周年纪念大会时,瞿秋白第一次听到《国际歌》,那豪迈的歌词和激昂的旋律,使瞿秋白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当即萌生了翻译《国际歌》歌词,将它介绍给中国劳苦大众的想法。到苏俄以后,瞿秋白通过考察,加深了对社会主义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认识,并经张太雷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23年初,瞿秋白回到北京后,就着手翻译《国际歌》歌词。1923年6月15日的《新青年》季刊第一期上,发表了瞿秋白翻译的《国际歌》歌词。歌词同我们今天所唱的有很大的不同,但其精神、含义基本上市一致的。1935年6月18日,瞿秋白在福建长汀县罗汉岭英勇就义时,就是唱着他自己翻译的《国际歌》走向刑场的。
1922年,瞿秋白在莫斯科经张太雷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23年任中共中央机关刊物《新青年》、《前锋》主编和《向导》编辑,并与陈独秀之后两次担任党的总书记。实际上,从10月20日到哈,至12月10日离哈,瞿秋白在哈尔滨仅仅生活了50天。但是,在哈尔滨他第一次听到国际歌、在哈尔滨他第一次闻到共产党的空气、哈尔滨是他前往革命圣地的必经之地、哈尔滨是他走上革命的开端、哈尔滨让他终生难忘。
其实,哈尔滨这座城市就是随着中东铁路的修建而逐渐形成的。所以,中东铁路的各个部门儿有中国人,也有俄国人,而俄国人当中有许多布尔什维克。这些布尔什维克,就在中俄工人中宣传马列主义,鼓动中国工人向封建主义开战的同时,也和他们一起反对沙俄,以及在哈尔滨的沙俄残余势力。瞿秋白他们到哈尔滨时,正是中东铁路工人刚刚举行完中东铁路地四次全线大罢工。这次大罢工,成功的驱逐了霍尔瓦特,取得了彻底胜利。
当时的哈尔滨,最大的企业就是中东铁路了。瞿秋白在哈期间,恰逢俄国十月革命三周年。瞿秋白应邀参加了在哈俄国人的纪念会,接触了布尔什维克。当时全场起立高唱《国际歌》。这是瞿秋白第一次听到《国际歌》,庄严、高亢的国际歌,歌词让他激动、曲调使他震撼。他在«饿乡记程»中说:国际歌“声调雄壮得很!”到苏俄以后,瞿秋白通过考察,加深了对社会主义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认识,并经张太雷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23年初,瞿秋白回到北京后,就着手翻译《国际歌》歌词。
瞿秋白在哈尔滨逗留期间撰写了《饿乡纪程》,书中就写到:“在哈尔滨闻到了共产党的空气”。
1935年6月,福建长汀西门外罗汉岭下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国民党正规军队,他们的枪口对准一个知识分子模样的人。只见这个人,手挟香烟泰然自若。他选了一块草坪席地而坐,对刽子手笑着点点头说:“此地很好,就在这里,你们开枪吧!”随着一声枪响,中国共产党继陈独秀之后,连任两次总书记的瞿秋白,饮弹洒血,英勇就义。
1934年10月,中央苏区的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瞿秋白因长期患肺结核,躺在担架上翻山越岭难以支撑,被敌人逮捕。
瞿秋白被捕后,受到审讯,敌人对他施以酷刑,强迫他说出共产党机密,但瞿秋白虽身受折磨,他始终咬定牙关。但是,国民党抓住了中共福建省委书记万永态的妻子,供出瞿秋白等人曾在她家住过三天。曾在苏区教育人民委员会工作的郑大鹏也被捕叛变,并到狱中指认瞿秋白。瞿秋白知道国民党决不会放过自己,为了认真总结自己的一生,他以关切党的事业,怀念同志的真挚感情,写了一篇自传性文章《多余的话》。
瞿秋白被押往长汀三十六师师部,师长宋希濂曾经是瞿秋白的学生,非常尊敬瞿秋白,给予他很多优待。同时,也相对的给予他一些自由。想看什么书,宋希濂就想办法去搞。而且一些大小军官去向瞿秋白求诗、求印的他也不拒绝。他还给瞿秋白看病。瞿秋白就义前写的诗和一些文字,他也都给保留下来。
瞿秋白从被俘到5月底,三个月过去,敌人从刑讯逼供到软禁厚待,都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他们所需要的任何东西。长期监禁不能击垮瞿秋白的坚强意志。作为一个共产主义者,他对死很坦然。那一天终于到来了,刽子手向瞿秋白出示枪决命令时,瞿秋白正在伏案写诗,他一边不停的写,一边镇静地说:“人生有小休息,有大休息,今后我要大休息了。”他坚持把诗写完,署上“秋白绝笔”,然后平静地走出监室。他走到公园的亭子里,站在那里照相。他上身穿着黑色中式对襟衫,下身穿白布抵膝短裤,黑线袜,黑布鞋。背着两手,昂首直立,恬淡闲静之中流露出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概。瞿秋白来到公园,全园鸦雀无声。宋希濂给他准备了四碟菜,他坦然地喝酒吃菜,然后走了大概有一里多地到了罗汉岭刑场,他一边走一边用俄文唱着国际歌,神态自若。大街上的人和记者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个为了信仰正在走向死亡的共产主义战士!走到刑场,他说,我有两个要求:“一,我不能跪着死,我要坐着。二,你们不能打我的头。”背对罗汉岭,瞿秋白平静的坐在草地上,说:“此地甚好。” 在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革命胜利万岁!红军万岁!的口号声中,枪声响了,枪声响过之后,四周万籁具静。因为行刑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人,他们手中握着的枪显得十分沉重。一个中华民族的精英,英年36岁就与世长辞,不能不说是民族的憾事!
一个伟大的共产主义者,就这样告别了他的战斗岗位。然而有谁知道,真正杀死他的人并非是他的敌人和对手,而是与他有同样信仰的同志和战友。
中共“六大”于1928年6月18日至7月11日,在莫斯科郊区兹维尼果德镇银光别墅召开。在“六大”会议上,斯大林和共产国际仍然主张中共的任务是准备暴动。王明于是根据斯大林和共产国际的理论,编写了一本《武装暴动》的小册子, “六大”会议期间,王明把这本小册子塞到供代表们阅读的材料中。由于瞿秋白、邓中夏等人的反对,王明在“六大”全会上没爬上来,从此对瞿秋白、邓中夏等怀恨在心。特别当他得知瞿秋白向共产国际建议撤销米夫的东方部副部长的职务时,对瞿简直恨之入骨。
原来米夫这个人在中国人面前,横行不可一世,处事霸道,咄咄逼人。而瞿秋白对这个傲气的所谓“洋专家”并不恭维,瞿秋白实在忍无可忍,就向共产国际提出撤换米夫的请求。撤换米夫的请求,增加了米夫对瞿秋白的仇视。1929年夏,王明一伙利用联共反右清党运动,掀起中山大学风潮。在王明的带领下喧嚣、起哄、谩骂,使用一切卑鄙手段攻击中共代表团,将右倾和左倾的帽子一切扣到瞿秋白头上。
1930年7月16日,共产国际政治秘书处召开扩大会议,会上批评了中共犯了严重错误。并指派周恩来、瞿秋白迅速回国,召开六届三中全会,纠正“立三路线”错误。
米夫到了中国后,不是去见中共的高层领导人瞿秋白、周恩来等人,而是先见王明。王明添醋加油地向米夫讲了他受到的种种迫害,米夫暗暗告诉王明,他此来的目的是赶瞿秋白下台,要王明做好上台准备。
1930年春,在联共中央和共产国际的支持下,瞿秋白被撤销了中国共产党驻莫斯科代表的职务,携妻子离开苏联回国,8月26日回到上海。1931年1月7日,在米夫操纵下在上海召开了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不仅开除了李立三的中央委员,瞿秋白也被解除中央领导职务。米夫扶持王明爬上了中共的高位——成了实际上的中共中央领导。四中全会以后,米夫、王明利用他把持的中共中央大权将何孟雄等置于死地,将罗章龙等开除出党。同时,对瞿秋白进行了无情打击,撤销了瞿秋白党内的一切职务。
当时瞿秋白身患肺病,心力交瘁,已无力再与王明、米夫争个高低上下,但是,王明、米夫对于瞿秋白的妥协让步无动于衷,依然对瞿秋白进行无情的打击。1932年 王明把持下的中央批准了瞿秋白去上海治病的请求。但是,王明米夫一伙在政治上将瞿秋白打倒还不罢休,还在经济上卡瞿秋白,对当时重病在身的瞿秋白,王明停发了他的生活费,每月仅象征性的给十几元钱。这些钱连糊口都不够,根本无法治病。但是,瞿秋白对共产主义的信仰依然坚定不移,抱病投入文化战线斗争。当时,瞿秋白住在冯雪峰的好友谢澹如家中,主要翻译一些苏联的文学作品。谢爱好文学,也同情革命,在一钱庄做事。瞿秋白与妻子杨之华就住在这里——上海南市紫露路68号。在谢家,瞿秋白不仅翻译了大量文学作品及许多重要的论文和杂文,还同“左联”发生联系,并与鲁迅先生建立了亲密的战斗友谊。
本来,米夫、王明等人把瞿秋白从政治上踢出局后,就希望他从此销声匿迹,但瞿秋白仍然坚持发言。1933年9月22日,博古中央突然发布《中共中央关于狄康、瞿秋白同志的错误的决定》,在全党范围内发动了对瞿秋白的批判,同时做出了令瞿秋白离沪赴赣的决定。这样一来,瞿秋白在上海得到鲁迅等一些人的保护都不可能了。
1933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因王明左倾路线的指挥而失败,被迫离开江西根据地向西转移。瞿秋白要求随队西行,遭到拒绝而被留在了江西。蛮横地甩下了身患重病的瞿秋白,故意将其留在红军放弃的革命根据地,这显然是王明、博古一伙借刀杀人的阴谋,是米夫、王明一伙党同伐异、宗派主义的严重打击,迫使瞿秋白走上了悲剧的道路。
一代精英瞿秋白,就像一颗耀眼的流星,在中华大地的夜空灿烂划过。风华正茂的瞿秋白,时年三十六岁,正值极富创造力的时候,却被黑暗的势力扼杀了。这是中华民族的损失,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暂无评论